“啊啊啊你别說!”陸淮珩第不知道多少次打斷她的類似發言,他已經清楚她在這種事上有多打擊人心,因此根本不想聽那些掃興的不開竅的木頭言論,“跳過!跳過!換個話題!”
就算是戀愛對象本人也不能貶低否定他的感情!
艾克絲乖乖閉嘴:“哦。”
看她根本沒意識到問題所在的樣子,陸淮珩小聲嘟囔一句:“讨厭的萬人迷……”
以前羅娜好像也這麼說過她。
不太能理解這個名頭,艾克絲奇怪地想,哪有一萬個啊。
……
因為經常一個人到處遊曆,方冉冬時常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在這孤獨的人世中穿梭路過,雖然早已習慣于此,但偶爾也會感到孤寂。
不過這一切在遇到她後,就完全改變了。
幽靜的密林會讓方冉冬覺得更輕松自在,她坐在潺潺流動的溪水旁,出神地看着手裡精緻的木雕。
不論何時,隻要想起那個人,她就會覺得心中被安逸填滿,由内而外地感到滿足,再也不會被空虛煩擾。
哪怕是對着一塊木頭都不敢直接親吻,覺得那是一種亵渎,方冉冬捧着木雕用臉輕輕貼了貼,翻湧的複雜情緒也跟着平靜下來。
“方方。”
一道深刻印在心間的嗓音響起,方冉冬條件反射地一激靈,手一抖就把木雕甩了出去。
噗通!
木雕掉進小溪,很快就浮上來順着溪水飄向下遊。
艾克絲伸出手,那塊木雕便立刻出現在她手中,緊接着濕漉漉的表面也重新變得幹爽。
她左右打量這件用心雕琢的工藝品:“雕得真好,做得很像我呢。”
方冉冬手忙腳亂地站起來,瞳孔發着顫,她看看艾克絲,又看看由正主本人拿着的木雕,像是傻了一樣:“啊、啊。”
她呆呆地完全不知如何反應,隻有一張臉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到有些可憐的樣子。
嗯……在方方看來,這應該是首次暴露感情,雖然其實她早就知道了。
艾克絲走過去,将木雕放回她手中,語氣溫和又包容:“你還是這麼心靈手巧,最近有做什麼靈械道具嗎?”
方冉冬一直很喜歡研究機械器理,她在靈界原本煉器、陣法、符篆等方面的知識基礎上,融合艾克絲帶來的科技技術,開發出了一種适合靈界實際的,被她命名為“靈械”的新式法寶。
此刻大腦一片空白,方冉冬隻能下意識跟着她的節奏走:“有、有一些……”
仔細端詳那一件件頗有創新性的發明,艾克絲發自内心地誇贊:“哇,不愧是你,能做出這麼多厲害的東西,我也能得到點靈感……”
方冉冬這才慢慢反應過來,不禁握緊手裡的木雕,眼眶微微發熱。
小艾是在幫她化解尴尬,主動自然地轉移話題,用那份寬和照顧她的心情和感受。
她還是……那麼溫柔,就像一束照亮她生命的光,吸引着如飛蛾般渺小的她。
“小艾……”方冉冬總是不好意思跟她對視,說話時也緊張地捏着衣角,“你、你怎麼會過來?他……呢?”
那樣好的小艾值得擁有一切,她自覺不配奢望什麼,隻要偶爾能見見她就心滿意足了。
“嗯?你是說陸淮珩嗎?”艾克絲很利落地回答,“因為一個月到了,就和平分手了嘛。”
她接着提醒道:“前天我不是說了有時間會找你嗎?”
方冉冬愣愣地重複:“一個月……分手……”
艾克絲:“這個我也說過呀,我很願意跟人談戀愛,但是隻談一個月。”
“啊,對……”方冉冬回憶起來了,當初小艾離開時是這樣說過,但她下意識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就遺忘忽略了。
艾克絲始終注視觀察着她的表現,或許是因為過去的人生經曆,方冉冬總是習慣自我貶低,這種長年累月奠定的基調不是短短幾年就能改變,而需要本人付出更多努力才能擺脫。
她并沒有什麼目的,隻是想告訴她一個事實。
“我……忽然想起了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艾克絲毫無鋪墊地抛出一句很跳躍的發言。
方冉冬一愣,不知怎麼回應這個突兀的話題。
艾克絲并不在意地繼續說下去,有些懷念地微微笑着:“跟那時相比,你現在真的自信了不少,這很讓人替你高興。”
下意識摸上胎記,方冉冬的心跳有些變快,她确實在努力改變,但也知道自己其實還沒有完全放下。
“方冉冬。”
忽然被叫到全名,方冉冬遊離的目光立刻聚攏,下意識擡頭看去,便再也無法移開視線。
那個人恰好站在透過樹隙照射下來的一束陽光裡,襯得輪廓朦胧而夢幻,仿佛是本人在發光一般,她正望着她,臉上滿是專注與笃定:“但我相信,你一定有潛力變得更好,你是絕對能做到的。”
艾克絲彎起靈動明亮的眼睛,流淌在其中的笑意如浮光躍金般閃耀:“因為最初的我,正是被那份優秀所吸引而注意到你,不是嗎?”
完全從現實舉證,沒有半點捏造與誇張,方冉冬從一開始就是個有能力的人,隻是她本人沒有自覺而已。
噗通,噗通。
心髒劇烈跳動的聲音在耳邊環繞,一向冷靜自持的方冉冬癡癡地凝望眼前人,似乎再也無法壓制心中濃厚的情感。
無論何時何地何種狀态,小艾總有着讓人無數次心動的本領,吸引人順從本能地追逐靠近,這還要她怎麼默默退場?
這也是唯一一個,比她自己還要相信她的人,這還要她怎麼逃避放棄?
如果此刻在這裡退縮,好像反而是辜負了她,甚至僅僅有半點這種念頭都會覺得愧疚。
方冉冬的手心冒出濕熱的汗水,嗓子也有些發幹,但她卻首次端端正正地擡起頭,毫不回避與她對視:“那麼……我、也有資格站在你身邊嗎……?”
理解了這份含蓄的表達,艾克絲為她能夠領悟那一番話感到愉快,便笑着朝她伸出手:“當然。”
沒忘記在衣服上抹掉手汗,方冉冬面色微紅地把手搭上去,鼓起勇氣緊緊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