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基爾伯特幹淨利落地處理完強盜入侵事件之後，曾經在那二位面前随口說了兩句，

“原來是不一樣的赫爾曼。”

“沒什麼，沒想到你前男友的名字，正好和這位兄弟一樣。”

現在再回想起來，似乎是基爾伯特潛意識裡早有預計，隻是當時阻礙的界限還在，勞拉和赫爾曼反對的态度又堅決，于是基爾伯特并沒有認真地把兩個赫爾曼聯系起來過。

當時勞拉的意思很明白，那個赫爾曼就算是已經不在人世了，也依然是她所認定的戀人，至今獨身的勞拉不願意在亡故的戀人身上聽到“ex”這個前綴。而赫爾曼當時的用意，基爾伯特後來才回過味了，這位兄弟因為在渴求勞拉能對他投下愛意，所以不可抑制地嫉妒着那個至今仍被愛着的同名之人，他總不願意在喜歡的面前多提故人，又不能把這心思明說。

“好繞的邏輯。”基爾伯特不甚明白地搖了搖頭。愛情真是可怕，竟然讓鋼鐵煉就的軀體，生出如此曲折迂回的百轉心思。就算是現在的基爾伯特都覺得，那是他生涯裡做過的最複雜的解析。

不過兩人唯一的共同點就是，都不希望兩個同名之人被混淆指代。

如果，兩個赫爾曼同名并不是巧合。思想不再受限的基爾伯特開始放飛思考，他想到，“這個機器人赫爾曼會不會就是基于那個人類赫爾曼為模闆而制造出來的呢？”

這個猜想一冒出來，基爾伯特自己就給出了好幾條否定的理由，一來那個人類赫爾曼就是一個沒成年的青年，實在看不出非要拿他做模闆的理由。二來如果那個人類赫爾曼會是基礎模闆這麼重要的存在，當時還是底層的利曼也沒機會單獨接觸到屍體，還有足夠的時間把屍體推進火爐，給他一個最後的體面。最後一點，DRN-7赫爾曼性格一點都不像人類赫爾曼，反正勞拉應該從來沒有從DRN-7身上感受到戀人的影子。

至于兩個赫爾曼長相體型不一樣這事，基爾伯特完全沒納入考量，畢竟他們是機器人又不是克隆人。這個在人類眼裡最直觀最容易代入的因素，被基爾伯特第一時間以絕對理性去除了。

“不對，本大爺為什麼也有這些記憶？”基爾伯特這個念頭剛一出來，更新過的系統，立刻分析到這段畫面和基爾伯特現在思考的事情有關，火速把畫面捕捉了出來投放在基爾伯特的眼前。那段惱人的海灘記憶，如同幻影般出現在基爾伯特的眼前。

又再次這段畫面貼臉驚吓，站在二樓邊緣的基爾伯特，差點失足摔下去。這段記憶在赫爾曼那裡是又嫉妒又忍不住反複回味的珍寶，在基爾伯特這裡就成了基爾伯特的驚吓道具。

基爾伯特身形晃了晃，站穩了身體後，有些氣憤地揮手關掉了畫面。更新過的系統很實際，不管他本人現在想不想看到，隻要認為相關有用就會抓出來送到基爾伯特的眼前。

盡管被吓到，但基爾伯特沒有自我限制系統功能的意思，之前那種無法控制自身的危機感，已經被基爾伯特抛到腦後去。基爾伯特還有些得意自己的系統可以繞過表層意識，直接抓出關鍵問題。之前的深度追蹤，基爾伯特已經搞明白，這些東西都是由自己解析出來的，隻是沒有把分析過程在表層意識這裡呈現出來。

“反正又沒有人知道本大爺被吓到。”基爾伯特摸了摸鼻子，就是這話聽起來有些嘴硬。

基爾伯特聽說過有技術可以從人類身上提取記憶，但是這個技術應該隻針對腦袋還活着的活人，沒法提取已經腦死亡的死人的記憶。按勞拉的意思，她之前和戀人幾乎是形影不離，人類赫爾曼發生事故是意外。人是确定死亡之後，在殡儀館被偷走的。這期間勞拉一直強忍悲傷跟着。

人類赫爾曼生前沒發生過被提取記憶的事，雖然屍體肯定會被取走些組織，但應該不存在偷走活人，瞞報死訊這種的手眼通天操作。

DRN組織的技術，基本不對外公開。想要離開的人，都會被高層和塞穆爾暗中除掉。基爾伯特一時間從外部竟然搜尋不到靠譜的假說。

但關于機器人的讨論和藝術創作從百年前就開始了，這些腦洞大開作品的存在誰都無法抹殺。因為自己就是機器人，基爾伯特倒是很少回顧這些幾十年前不太靠譜的科幻作品，涉及到自身，基爾伯特看這些作品總感覺怪怪的。

不考慮可行性，基爾伯特還真找到了一些有關的作品。隻不過大多數劇情都是由人類改造成機械化，不管這兩者的比例多少，總歸是先是人類再被變得不像人。還有一些作品說的是，在所謂“複制人”身上植入真實人類的記憶，以此來探讨何謂“人性”。

這些對基爾伯特來說都太扯了，被植入真實的記憶不算什麼，無論記憶真實與否，都不會影響到DRN機器人運行。基爾伯特從利曼的視頻裡看到了人類赫爾曼最後火化的過程，人類赫爾曼也絕沒有被改造成機器人赫爾曼的可能。

看DRN-7保留的記憶效果，可不像是提取轉錄出來的，倒像是直接将人類赫爾曼的大腦整個搬給了機器人赫爾曼。

要是從屍體上提取了還有活性的大腦和神經，放入機械體内呢。基爾伯特幹脆徹底丢下原有的知識框架，天馬行空的猜想越來越靠近真相。

“先生。這位機器人先生。”本該去給羅德裡赫帶路的工作人員，看到基爾伯特一動不動地站在二樓走廊上，出于職業習慣上前詢問。叫了幾聲無果後，伸手輕輕拍了拍基爾伯特的肩膀。

“呃，怎麼了。”基爾伯特極其自然地回歸了狀态，從容淡定地看向工作人員。一直在注意時間的羅德裡赫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推開房門。

“羅德裡赫先生，我是來帶您前去控制室的。”看到羅德裡赫出來，工作人員立刻丢下基爾伯特，隻專注羅德裡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