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和我講起過,那時我們的世界中還存在能夠使用魔力的人類,在王國的變遷中,他們已經消亡了。我比其他精靈要虛弱,魔力也并不充沛。如果是他們,或許不會令你們這樣為我奔波辛勞。很抱歉,我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我是不是錯過了什麼?”柳文峰尴尬的撓撓鼻子,和小趙面面相觑,兩人都不好開口提問。
“魔力?”許冬生這才注意到他話語中完全迥異的世界觀,精靈、魔女、魔力,哪怕現在已經破棄了那些偏見與戒罰,這種論調,也絕不會被大衆接受。她不是個畏懼秘密的人,但要接受這些,也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西璞短短的思索了一番,而後點頭,顯現出本貌。
“是的,在我們的世界,一切事物中都蘊藏着魔力。我們既是魔力的發散者也是吸收者,魔力在各個物種之間聯結又彙聚,那力量形成部落與政權。魔女們像是太陽那樣劃過天空,注視着萬物的興衰,降下恩榮與懲戒。魔女們的審判庭高過一切的法與則,所有的罪孽都會被審判終結。”
随着話題的進展,面前的男子已經完全抛卻了人的模樣。燦爛的金色眸子仿佛容納着即将融化的太陽,修長尖細的耳廓随着他的呼吸輕顫,而那輕盈的金發已經流瀉至腳邊,仿佛金色的溪流一般閃灼。
這樣籠罩着氤氲着的光芒實在奇幻,許冬生也不想承認耳中聽到的任何話語,她不斷地抑制自己想要将這些論調當做童言無忌的想法,也不斷自我說服。
柳文峰狠捏自己大腿,卻發現自己從未如此清醒。
他怎麼會欺騙自己呢,他們那樣偶然的相遇,為數不多的往事曆曆在目,每一件他們都記得清清楚楚。
況且那樣純淨而清澈的眼睛,令他坦蕩無暇的心事也昭彰。
看看水果盤子都要抓不住的弟弟和一臉癡相的後輩,柳文峰頓時生出了渾厚的優越感,看着西璞的眼神越發熾熱。
“所以,你來到這裡,是為了?”許冬生的目光落在他們之間的筆記本上。
“這是……我……我偷竊來的文字。”西璞卻将眼神閃躲:“我從魔女那裡偷竊了文字,她于是将我送離了原本的世界。”
“那你說的‘魔女’挺不錯啊,還專門送你來學知識。”柳文峰拍了拍端來水果呆立當場的柳文清,看到不隻自己的傻樣,他心裡好受了不少。“咱真的已經趕不上進度了。”
許冬生翻開筆記本,西璞也沒有拒絕,他從來不懂得拒絕。“淵海石表?那怎麼隻有四個字,你可是過目不忘。”
“我隻來得及看到封面的四個字,魔女大人很生氣,就把我趕走了。”他低聲解釋,語氣失落。
怎麼忽然像是變成了一個被趕出家門的孩子,許冬生心生恻隐,忍不住伸出手摸摸他的腦袋,拉着他重新坐下。“我聽着不像是生氣,她這不是把你送來這裡了嗎,你學好了,一樣回去繼續讀書的。”
“你說得對,魔女大人有她自己的理由。”他立即雀躍起來,眼眸間都是如水的柔光。
是啊,這才是魔女大人的目的,她想要用這段旅程,令他生長出心髒與真實的血肉,令他恨、令他愛,令他懂得世上的悲歡,離人的是非。
她是多麼溫柔又慈和的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