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挖好了十株蘭花後,便塞到了軍士背後的竹框裡,餘光瞥見齊風禾采的那朵蘭花簪在了溫王頭上,一愣,而後僵硬轉頭,假裝沒看見。
山中天氣多變,不巧,他們下山時,下起了蒙蒙小雨,此時天色将黑,山中過夜危險,他們便冒着雨趕下山。
他們快馬加鞭,終于在天完全黑前趕回了郡守府。
天太黑,又下着小雨,齊風禾便讓溪留宿郡守府,所幸她先前也考慮過這種情況,早早便和匠人說了去。
她安排了溪的住宿之事後,便和溫王回了屋。
一路小雨,他們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了些雨水,齊風禾頭上挂滿了白糖似的雨珠,溫王頭上的蘭花更是灑滿了白霜。
她左右瞧兩眼,道:“更漂亮了。”
她許久沒見過這麼漂亮的東西了,雨珠細密,似一層白霜,令她無端憶起幼時曾在齊國宮中見過的臘梅。
臘梅被雪壓着,黃與白相撞,融出了令齊風禾驚豔到景色。
郡守府也中也種有幾株臘梅,等寒冬來臨,若是将一枝帶雪臘梅插在溫王身上——
齊風禾的眼神越發明亮,溫王拿着巾布靠近,擦去她頭上沾着的水珠。
“一會兒熱水便上來,趁早沐浴,莫染了風寒。”
齊風禾的衣物上也飄了水珠,溫王擦走她頭上的水珠後,便去她身上的。
她的目光有些熱切,緊緊盯着他。
又有什麼壞心思了?
“王。”
齊風禾突然言聲,同時手擡起,去輕觸溫王頭上的蘭花。
花瓣晃動,白霜似的水珠凝于一起,聚成幾顆晶瑩剔透的小圓球。
溫王比齊風禾高上些許,為她擦拭衣物,需低着頭,因而她很輕易地便能環住他的脖子,湊到他的耳邊,咬耳朵似的低聲細語,好似在說悄悄話。
“王,可否冒過雪呀?是那種,如寒冬雪壓臘梅那般。姎見過雪壓臘梅,那景象甚美,姎隻瞧過一次,便記了十來年。若是君,姎猜測君定美奪臘梅。”
她此句言畢,不等溫王回應,又言。
“姎欲見一遭,又恐君因雪患疾,又不欲見了。若今年入冬,見臘梅盛開,姎便折一枝予君,可好?”
齊風禾湊得近,氣息都吹拂到了溫王耳上。他淋了雨,許久未擦,耳上冰涼,如今被這麼一吹拂,竟覺有幾分滾燙。
他見齊風禾衣物上仍有幾滴水珠,又擡手擦去。鬼面附面,無人瞧得見他面上神情,隻聽見淩冽一聲。
“好。”
停頓片刻,又言。
“吾曾雪夜突襲敵軍,許是被雪壓過,未曾注意,若卿欲見,冬日來臨時,吾冒一場雪便是。”
“還是不了,姎也未有多欲見,姎折一枝帶雪梅便好。”
“吾習武,不易病。”
“嗯……水來了,姎去沐浴了。”
隔着屏風,有水聲傳來。
溫行背着屏風坐下。
有些濕濡的衣物泛涼,但身後水的熱氣冒上來,屋裡比屋外微暖。
他捂着鬼面,翠色耳珰也細微搖動。
“姎好了,王去吧。”
齊風禾就着寝衣便走了出來,溫行欲拿毛布為她擦拭還在滴水的頭發。齊風禾奪過他手中巾布,随意地擦了擦。
“姎自己來便可,王去沐浴吧,莫染了風寒。”
溫行沉默地盯了她幾息,便點點頭,于屏風後沐浴。
齊風禾擦着自己未幹的頭發,一邊瞧屏風後的那道模糊身影,片刻後,低頭,認真擦拭自己的濕發。
不知過去多久,齊風禾濕發微幹時,溫王走了出來。長發滴着水,坐于齊風禾身側,安靜地擦拭着。
燭光昏暗,溫王斂眸垂眉,一遍一遍地擦拭着,燭光落于他身,明明滅滅。
齊風禾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她靜靜地看着他,明明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她卻瞧得得起勁。
溫王是個美人,比齊風禾美,比齊風禾見過的所有人都要美。
若不是他時常戴着面具,又一雙恐怖眼眸,估計每次出門,都會引得他人駐足搭讪。
她瞧他瞧得入迷,也不擦濕發了,将巾布置于一側,撐着臉看他。
又過一會兒,她好似不滿足隻是瞧着了,竟将臉埋在溫王懷裡,環住他腰。
僅隔着一層寝衣,便能觸覺底下肌膚。原本有些柔軟,在齊風禾靠近後,瞬間僵硬了起來。
溫王懷裡很溫暖,齊風禾不安分地在他懷裡蹭着,就像在蹭她前世養的棉花娃娃。
棉花娃娃整個軟軟的,尤其是肚子,齊風禾喜歡将臉埋進娃娃的肚子,很舒服。
懷中傳來的觸覺令溫王瞬間僵住,他停住擦濕發的手,整個人頓在那裡。
過了許久,他有些艱澀地低下頭,五指穿起齊風禾将幹的濕發,一點一點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