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熱的觸感從額間傳來,齊風禾一愣,眼淚瞬間止住了。她擡起被淚水沾濕,粘成一絡絡的睫毛,與溫王對視。
那雙冰冷的,好似沒有感情的眸子撞入她的眼裡。齊風禾一下子僵住了,好似被什麼恐怖的東西盯上,壓迫她難以呼吸。
溫王似有所察覺,逐漸松了捧着她臉的手,卻被一把抓住。
“王……”
齊風禾可憐兮兮地看着他,眼中閃過或是害怕,或是興奮的情緒。
她将他的手緊緊抓牢,又空出一隻手,去挽他的脖子。
他倆挨得很近,幾乎是臉貼臉。
面上的絨毛相觸,從末梢傳來的電流讓感官突然放大。齊風禾心跳加速,耳邊似乎聽到了風聲。
溫王似乎想後退,卻被齊風禾按住腦袋,與她臉貼臉。
人面上的皮膚相當薄,也異常柔軟,二臉相觸,對方的溫度很快便傳了過來。
齊風禾第一次這麼直觀地感受到溫王的體溫,她的耳朵現在異常好使,竟聽到了他們心跳的聲音。
咚——咚——咚——
先是彼此追趕着,不知是齊風禾追溫王,還是溫王在追她,到後面兩道聲音竟漸漸重合,交疊在了一起。
溫王的耳尖好像紅了,齊風禾湊過去,用鼻尖輕輕地觸碰,發現紅色竟順着耳尖向下蔓延,像一滴紅墨水,滴在了河裡,順着水流往下散。
他好像想躲開,卻被齊風禾死死扣着。
齊風禾臉上還挂着淚珠,面頰卻笑了起來。
尖尖的虎牙露出來,抵在了他的耳尖上。
冰冷的觸感從發燙的耳尖傳來,未等他做出反應,便聽到齊風禾似委屈似撒嬌的聲音。
“王不會怪姎的吧?”
她咬着耳朵,說話含含糊糊,溫王卻聽得清楚。
他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到了嘴邊卻變成了一聲“嗯”。
似痛非痛的感覺從耳尖傳來,齊風禾好想狠狠咬下去,但僅剩的理智又告訴她不可以。
她像磨牙一般,隻輕輕重重劃過,沒有做出特别過分的舉動。
但這種行為無異于隔靴搔癢,到最後,她竟推開溫王,抓着自己的手咬起來。
“妻!”
溫王猛地抓住她的手,将它從齊風禾的口中救出來。
淚水模糊了齊風禾的雙眼,像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對不起對不起……”
“姎有病。”
她捂住了臉,痛苦地嗚咽着。
哭聲讓溫行呼吸一窒,他看着齊風禾正試圖摳抓自己臉頰的手,立即握住,包裹在自己的手心裡。
“妻,抓吾,莫要傷自己。”
齊風禾的指甲有一段時間沒有修過了,略長的甲齒摳進他未愈的傷口中,血腥味瞬間彌漫在空氣中。
齊風禾咬着牙,哭着臉看他。
淚斷着線,落在他們交疊的手上。
“妻想咬嗎?”
溫行垂下眼睫,低聲詢問。
莫名的情緒在齊風禾胸口裡燒着,令她不安躁動。
想。
她搖了搖頭。
“不想。”
溫王掰開她的手,将它們置于腰側,令它們抓握。
青守有種特色的殼果,外頭是堅硬的殼,若是用火将外殼燒裂,便會露出裡面綿軟的果肉,是甘甜的。
今日李風取了一袋獻給齊風禾,而齊風禾又分了一半給溫王,他沒有吃,隻帶在身上。
現在,他将那半袋殼果拿出來,掰開堅硬的外殼,将裡邊綿軟的果肉塞進齊風禾嘴裡。
溫王的手指差點被齊風和咬住,一個深深的印子留在了指側。
齊風禾沒能咬傷溫王的手,卻将果肉咬開,如綠豆糕那般松散的果肉在她的嘴裡散開,散布在口腔裡,甜味順着味蕾蔓延。
齊風禾嚼了兩下,将它們咽下。
下一刻,溫王又将一顆殼果遞到她的嘴邊,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選擇了咬果肉,沒咬溫王的手。
半袋殼果漸漸空了,最後隻剩一堆果殼。
齊風禾咽下最後一口果肉,松開了抓住溫王的手,一抹臉上的淚水。
可能是吃飽了,齊風禾心中那股想要撕咬的情緒也消了下來。
理智回籠,羞恥心也跟着回來。
她有些愧疚地看着溫王滿手的血,還混着一些焦炭的果殼渣。
“我來給王清理吧。”
她小心地捧起溫王的手,拭去上面的污漬。
哄失控的齊風禾花了不少時間,此刻夕陽墜得更深,隻剩小半邊。直到齊風禾處理好傷口後,金輪便隻剩一個小角了。
溫行看着簪花滿頭的齊風禾,問:“今夜,觀星否?”
金輪完全下山,但它的餘晖仍能照亮天空半邊。
此刻,晨昏交界,金烏西落,群星東起。
天将暗未暗,齊風禾手中持一燭台,與溫王并肩而走。
他們登上高樓,觀底下屋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