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神色各異,但也無人反駁,軍師更是絲滑改口:“……十郡為後之财産,一旦開戰,所亡之人皆為後之黔首,所壞城樓皆為後之城樓,良田、作物、錢财……此一絲一毫的損耗,都是後之損耗。戰争持續越久,損耗便越多。因已,不戰為上策,速攻為下策,将戰争時間拖長,則為敗策。”
“由此,雖希望渺茫,可某仍提議先行勸說,或策反其内部之人,使其歸順,或從内部瓦解,若此行不通,便夜襲,速攻占領青守,斬殺李風,亂其軍心,勸降黔首。”
軍師言畢,便轉向齊風禾,朝她拱手:“若要勸降,便需後出面。十郡黔首不認溫國,堅信自己為齊國之人,而王後為齊王之女,為齊姓,是為齊國王族。他們若死認自己為齊國人,那也需認王後。且齊王放言天下,十郡為後之嫁妝,那十郡便是後之私産。縱觀列國,出嫁女之嫁妝,屬其女,不屬其夫,那後之嫁妝,便屬後,非屬王,亦非屬溫國。由此,十郡便無暴動之理。”
雖十郡明面上為齊風禾嫁妝,私底下為齊王賠款,可一旦溫國承認前者,并有她親自接手,那齊風禾的存在使收服十郡天然有理。
但如今鬧到了這種地步,對方和他們講道理的可能微乎其微,提出此策多少抱着僥幸。
可戰場上僥幸必死,因而,軍師将此策講完後,便繼續讨論接下來的計劃。
策反一事與齊風禾勸降同時進行,而速攻,幾乎是必然,溫王下令全軍進入待戰狀态,一但談判失敗,便攻其青守。
定下計劃後,齊風禾便被溫王牽起。
現需她出面,同李風交談。
如此重大之事,乃她頭一回參與,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待賬中衆人離場後,她便不安地望向溫王,祈求安撫。
溫王見她慌張模樣,斂下眼眸,取下猙獰鬼面,露出那張盛世顔,他以雙手扶住齊風禾的臉,以額抵額。
“妻,莫懼,吾會站于卿身側。”
握着溫王的手突然空落,齊風禾似溺水之人,慌亂地張手,企圖抓住一切可握之物。
溫王額心傳來溫潤觸感,下一刻,眼前之人便突然靠近,抓住他的後背。
齊風禾也不知她此時情感究竟如何,隻想抓住周圍的一切,狠狠地抓住,才能令她慌亂的心有所安落。
她的指甲除出嫁那日,便未再修過,這些時日,又有所長長,此刻隔着衣物,将溫王背部抓出一個個月牙痕。
這細微的痛楚自然比不過刀傷箭傷,卻能令他清楚地知道身前之人情緒的變化,他擡起手,輕輕環住她,拍撫着她的背。
肩頸處突然抵住堅硬物,懷中之人張開了嘴,壓在他身上,卻遲遲沒有咬下。
過一會兒,淚水浸濕他衣襟。
帳中之人早已走淨,獨立他二人,寂靜無聲。
許久後,青年如寒冰般冷冽的聲音響起。
“妻,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