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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聖母與小國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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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看到伊恩,熱情地上前跟他打招呼,刺猬伊恩看到這隻長着尖牙利爪的龐大生物向自己靠近,害怕得豎起尖刺蜷縮起來。】

伊恩看着眼前的狐狸,莫名覺得她眼熟,仔細回想,隻能想起一團迷霧。

因為這份熟悉感,他不太想防備她,可遲疑了一會兒,他還是聽着聲音照做了。

【看出他的害怕,小狐狸沒有再靠近。】

伊恩從縫隙裡看她,她站在那裡笑着看他,茶金色的皮毛綴着陽光,看起來暖和又安心。

【小狐狸保持着安全距離,她很溫和,不會像獅子豺狼那樣試圖用爪子牙齒扒開他的尖刺,掀開他柔軟的腹部。】

她索性趴下,以毫無防備地姿态同他聊天。

【小狐狸告訴他,自己是旅行家,偶然路過森林,被這裡的風景吸引,決定暫時住下。從她口中伊恩了解到,小狐狸還是自己的新鄰居,就住在自己洞穴旁邊。】

伊恩聽到這裡,心頭沒由來湧上一絲雀躍,他想和她親近,即使他們剛剛認識。

他想收起尖刺靠近她,心裡有一個聲音阻止他。

别親近别人,别靠近别人,你會受傷的。它說。

他的心在争吵。他說,她不會的。

那道聲音說,不,她不可信,你必須相信我,我才能保護你,我才是對的,你應該聽從我、模仿我。

伊恩被它吵得有些煩躁,一道冰冷的聲音從他心底幽幽傳來——

燒了它,它已經不能保護你了,你該自己接觸外面的世界。

對,燒了它,伊恩說。

可他沒有燒徹底,那道煩躁的聲音藏起來了。

他感到頭暈目眩,藍天白雲與泥土草木上下翻轉,所有顔色攪合在一起,渾濁成一片。

他昏迷的時候,時間仍在流動。

【……過了很長時間,在小狐狸熱情不減的問候下,伊恩終于接納她……開始回應她……他們一起拾漿果、曬太陽……】

旁白聲越來越清晰。

【直到某一天,小狐狸決定再次啟程,繼續旅行世界,她忙上忙下,準備幹糧,收拾工具,刺猬在果樹林下等了很久,沒能如常看到他那位鄰居的身影。】

【後來,刺猬才知道小狐狸要離開了,他很在意,本來曾經約好了送别,他卻裝病了,不去見她。】

伊恩再次醒來,收到一份關切的目光——

一隻茶金色的狐狸伏在地上,歪着腦袋透過狹小的洞口看他。

【小狐狸離開前沒見到伊恩,擔心他出了意外,跑來他家找他。】

“我不舒服。”伊恩聽見自己這樣說,他知道自己下一句是什麼,沒有把挽留說出口。

值得慶幸的是,她聽懂了。

“那我不走了,我留下來照顧你。”

【小狐狸離開的計劃就這樣擱置了。她打通了自己家和伊恩家的通道,方便照顧他。她每天守在伊恩身旁等他痊愈,每次她問他好點了嗎,伊恩總是不敢看她。】

【愧疚淹沒了伊恩,他向小狐狸坦誠。】

“我還是不舒服,你陪着我會好些。”他撒謊了,這是他第一次違背指示。

“——你撒謊。”那道令人煩躁的聲音又冒頭了,這一次它是從狐狸口中發出的。它冰冷冷地看着他,沒有往日溫和。

披着茶金色皮毛的野獸一下子露出獠牙,匕首一樣鋒利的牙齒刺穿了伊恩柔軟的腹部,來不及反抗,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伊恩又一次醒來,他撐起身,手掌接觸到柔軟的被單,看着房間内的裝飾愣了好一會兒。

是做夢嗎?

【從前有一座塔樓,塔樓裡住着一位小王子,小王子性格孤僻,從不踏出塔樓一步。】

伊恩拉開窗簾,往窗外看去,陽光正好,草木繁茂,他想出去看看。

這個念頭剛剛升起,一座巨大的石碑突然出現在房間的中央,攔住了他去路。

石碑上刻着字,它說,不要出去。

伊恩想繞過它,卻控制不住地被石碑吸引,他接着往下看,它說,外面危險,待在這裡才能保護你。

它說,不要相信别人,不要靠近别人。

它說,你隻需要相信我,聽從我。

伊恩不想聽不想看,他越是逃避,那道聲音、石碑上的字越是在他腦海中浮現。

恍惚間他回想起一些記憶片段,一個小孩子抱着翻舊了的書,手足無措地站在大廳中央,仆人們竊竊私語,人群離他很遠,遠到不知道該向誰伸出手。

它說,我才能保護你,不要相信其他人。

慢慢地,伊恩開始相信石碑上的字,他不再執意要出去,每天他隻會待在窗口往外看看,外面太危險了,塔樓能保護他。

【有一天,塔樓裡闖進了一位不速之客。】

石碑和那道聲音的反應尤其大,它們說,不要相信她說的任何話,做的任何事。

伊恩越發好奇它們口中的“她”。

他很快見到了她,她說:“跟我走。”

好不容易被它們規訓成功的心又開始躁動,他想跟她走。

它們開始瘋狂阻撓他離開,它們說,她是個騙子,騙他離開塔樓,失去了它們的庇護,他隻會任人宰割。

伊恩說,不,她是我的拯救者。

它們沉寂下來,正當他要離開塔樓時它們再次開口。

“你們赢了——可你怎麼知道她是真心的?”它們問,“你對他人一無所知,拿什麼辨别他人的真心?”

“你隻能相信我們。”它們說,“我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真心。

烈火忽現,橫亘兩人之間。

“看到前面那片火海了嗎?隻有懷揣着真心之人才能越過——你不想看看她是否真心來拯救你的嗎?”

“那就讓她跨過去。”

“讓她跨過去”這句話讓他再次頭暈目眩,仿佛靈魂被甩出了軀殼,被迫以局外人的角度絕望地旁觀“他”的選擇。

他選擇了什麼?他想要什麼?

哦,原來是一場“剖腹以證真心”的戲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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