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隻要我抱着你睡一覺就好了嗎?”
“嗯嗯!隻要你陪在我身邊就可以了。”
是啊,隻要卡卡站在他身邊,這就足夠了。
于是蟲母和他的蟲衛便又睡到了一張床上,像平日裡那樣交頸而眠。
[白塔]也随之安靜下來,來往的蟲子們有意的收斂了聲息,生怕打擾了這位蟲母的淺眠。
一時間便隻剩下各種計時儀器們永不停歇的嘀嘀嗒嗒聲,它們是哄睡蟲母的搖籃曲,也是審判那群“面壁者們”的倒計時。
這些王蟲此刻才懈了心神,半是放松又半是頹廢的倚在牆上。他們能聞出獨屬于蟲母的那股苦澀的味道徒然便回了甘。
誰也不想知道那隻蟲衛是用了什麼辦法,是摟抱或是親吻又或是撫摸什麼的,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隻要他們的蟲母在好轉,他們就感激涕零了。
——
白塔的治療計劃正式開始了,希爾伽終于明白了那群白大褂當初說的“好好配合”是什麼意思。接下來他們所做的一切對他來說都如同酷刑一般。
“我們要用最直接的辦法把再生因子輸入蟲母的身體,那就是通過蟲母的中空脊椎。喏,就是這裡。”
這位醫師為了更直觀的說明方案,特意用他的蟲肢一路從希爾伽的後腰處劃到了後頸,讓背對着的希爾伽不寒而栗。
“這太瘋狂了,那裡連接着雌蟲控制精神網的中樞,更覆有堅硬的内嵌骨鐮,你們準備怎麼把再生因子從這輸進去?”哈文皺起眉頭,率先提出了質疑。
“難不成你們想在他背上開幾個洞嗎?”他冷笑道。
誰知醫師卻愉悅的點了點頭:“當然,就在這4個位置打幾個洞,再用神經纖維管連通這裡……”
醫師頗為滿意的講解着自己高超的想法,殊不知他的聽衆們臉色是越聽越白。
“你們有多少把握成功?我希望你們是抱着100%成功的預期來的,而不是把我們的蟲母當成檢驗你們醫療方案的實驗品。”
尤裡安上前一步打斷了這位醫師的滔滔不絕,他沉着臉色,頗高的身形立在醫師面前,從上千場戰役中淬煉出的殺氣壓的這隻白塔雄蟲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我保證我們絕沒有把希爾伽殿下當成實驗品,這個方案我們原本就是為蟲母……”
“咳咳!”旁邊久久不語的年長雄蟲突然出聲打斷了這隻雄蟲的話,向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噤聲,随即,又立馬換上一副溫和的姿态緩和氣氛:“這确實是目前最可行的方案,請務必相信白塔的誠信,畢竟不管是作為雄蟲還是作為醫師,我們都是發自真心的希望希爾伽殿下盡快康複。”
——
治療剛開始的時候,希爾伽就開始後悔了。
真的,當初他就應該在那顆小星球上自生自滅,那樣現在他就不用躺在這裡任蟲宰割痛的想死了。
他原本想努力忍忍的,因為周圍又太多蟲子在看了,哭喊出來那該有多丢臉啊。
但是真的是太痛了!那些纖維管是那麼的粗那麼的硬,要生生穿過他脊背上剛穿的幾個洞,刺透他的骨鐮最後再狠狠捅進他脆弱的中空脊椎裡!
開洞的時候他還尚能忍耐,因為每隻王蟲都在釋放高濃度的安撫信息素,好歹是讓痛覺減弱了一點。
但是插管的時候他就再也忍不住了,幾乎是剛捅進身體裡的時候他就叫出了聲,開始不顧形象的哭喊起來。
“卡卡!卡卡!!我不要治了!我好痛啊,嗚——卡卡,我要回去!”
這嚎哭聲實在是太凄慘了,讓每一個路過的蟲子都忍不住駐足,而每一個近距離觀看的蟲子卻都不忍直視的挪開了視線。
等到這一切完成後,希爾伽全身已經濕透了,他側卧着,蜷縮着的身子不敢舒展,還在微微發顫,眼睛盯着卡卡,蓄滿了淚,喉嚨卻隻能發出嗚咽聲。
所有的王蟲都緊張的圍在他身邊,為他擦汗、握着他的手、又帶着滿含歉意的淚眼來吻他的面頰。
“對不起,對不起,希爾伽,你受苦了。”
“已經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希爾伽,不會再痛了,我們以後都不會再讓你痛了。”
所有的聲音都嗡嗡嗡的,一個個的在他眼前晃來晃去,說一些早就失去意義的話!
讨厭你們讨厭你們讨厭你們!
早幹嘛去了?為什麼當時都不在?為什麼要和我吵架要惹我生氣?為什麼把我丢下現在才把我找回來!
嗚——
好讨厭你們,我好痛,憑什麼我要這麼痛?
他心裡把這些蟲子罵了個遍,嘴裡卻隻能吐出一些抽抽噎噎的嗚咽聲,沒有一點實質的殺傷力,意識到這點就更讓他氣了個半死。
慢慢的,他的意識就越發的昏沉了,最後眼皮一阖就失去了意識。
——
療程開展的一周後,希爾伽終于習慣了背後異物的存在,隻是有時候太安靜,當他感受到管子裡是真的有什麼東西在汩汩的往自己體内流的時候,他就沒來由的感到恐慌。
不過萬幸希爾伽看不見自己背後的光景,也看不見流進他身體裡的是什麼東西,否則那些裸露的空洞、粗狀的管器和紅的發黑的組織物一定會把他吓暈過去。
白塔最近又加了一個條件,他們要求希爾伽在固定的時間段一定要保持清醒,免得就此長眠不醒。
但是無邊無盡的痛感實在耗費精氣神,他每時每刻都是一副精神不濟的狀态。
為此隻要一到固定的時間段,就會有蟲子來叨撓他的睡眠。
他的幾個兄弟們每天輪流來看他,和他搭話。
“希爾伽,你活着真是太好了!我差點以為你像約瑟爾一樣死了。哦,我可憐的弟弟約瑟爾,他遠沒有你幸運,那個陰險的人類間諜殺害了他。”
這個消息确實讓希爾伽打起了點精神,從自己兄弟們的口中拼湊出了事件的原委。
那個人類間諜是在蟲母們交換雄蟲的派對中混進來的,用甜蜜的話語和溫柔的照顧哄騙了蟲母梵思約瑟爾,成為了他的王蟲。
這個狡猾的人類僞裝的那麼完美,潛伏的時間又足夠長,終于抓住了契機撺掇蟲母召開了一場周期派對,把所有的蟲母都彙集到了一個子巢,最終再聯合接應的軍隊把這些蟲母一網打盡或是擄走。
毫無疑問人類達到了目的,他們殘忍的殺害了蟲母約瑟爾,又擄走了另一個蟲母希爾伽,蟲族一夜之間失去了兩個珍貴的蟲母,自此便陷入了動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