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億瑤離阮軟就半步距離，看見生人的那一刻手已經按到腰間軟劍上，餘光卻見師妹神情不對，猶豫一秒還是沒有抽出武器，偏頭輕聲詢問：“阿阮，你認識？”

阮軟這才收回目光，剛想搖頭，慢幾步的肖天昇也看見了高牆上的人，當即拔出寶劍一個縱身躍至阮軟身前：“什麼人！”

……

夕辭是專門過來還碧落劍法的，托他那好表妹的福，他對碧落山莊了如指掌，故特意避開大門直奔藏寶閣。

哪裡知道一過來碧落山莊人全沒了。

滿地的屍體和空氣中彌漫的血腥味使得夕辭心情很差，此時随便來個人他都可以直接弄死的那種差。

然後阮軟水靈靈出現了。

夕辭有點印象，碧落山莊大小姐。

聽說是娘胎裡帶來的體弱之症，自小身體不好，風吹就倒……長得倒是怪可愛的。

這個人不能殺。

心情變換隻在幾息之間，這麼一個小可愛紅着眼眶可憐巴巴地看着他，心氣都順了不少，看這個突然蹦出來礙眼的肖天昇都順眼了不少。

“在下夕辭。”夕辭盯了阮軟幾秒，平和地收回目光理了理衣袖，很是謙遜地在高牆之上自我介紹。

肖天昇皺眉，沈億瑤絞盡腦汁回憶各門各派稍微有點名氣的弟子，沒有對上名号。

“何門何派，為何在此？”肖天昇自然也沒有對上身份，但目光掃過地上的屍體和夕辭這身張揚的紅衣，眼裡全是警惕和懷疑。

據說魔教教主就喜歡穿一身鮮豔的紅衣。碧落山莊滅門可是魔教所為，難保不是兇手回來檢查犯罪現場。

“無門無派。”夕辭才懶得管肖天昇異樣的眼神，背手從高牆躍下，衣袂飄浮間輕輕落地，對着滿地屍體露出惋惜和懊悔的表情：“在下數年前得過碧落山莊的恩惠，此番本欲來報恩，碧落山莊卻……是我來晚了。”

碧落山莊莊主和已故莊主夫人倒的确是善心的人。

這理由不算牽強。放平常是絕對站得住腳的，偏偏是碧落山莊剛被滅門的時候。

肖天昇根本不信。甚至比剛剛更加警惕。

但夕辭一點外人的自覺都沒有，懊悔完以後反過來對肖天昇露出疑惑的表情：“說來，諸位是……”

夕辭看看滿地的屍體，視線逐一略過阮軟和沈億瑤，最後定格在肖天昇的劍上，做出防備的姿态。

肖天昇：“……”

阮軟往側前方走了一步，巧妙地離開了肖天昇的保護範圍，輕聲自我介紹：“我是雲阮。”

“這是我師姐，”阮軟往旁邊看了一眼，再指向肖天昇，“這是靈光劍派肖公子。”

“原來是大小姐！”夕辭恰到好處地露出恍然大悟參雜驚喜的表情，似想上前又想起這滿地狼藉，驚喜褪去變作安慰：“大小姐節哀……”

“叫我阮……雲阮就好。”阮軟不習慣大小姐這個稱呼，更不習慣流光這麼喊她。

夕辭十分自然地點頭改口：“好，阮阮。”

沈億瑤：……

？？

阮軟是習慣流光這麼叫她了，沒感覺哪裡不對，但旁邊的沈億瑤不是。她瞬間露出驚訝和疑惑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向夕辭。

肖天昇的反應就更大了，他本來就對突然出現的夕辭抱有敵意，見阮軟和沈億瑤沒有防備，直接一劍擋在夕辭和阮軟之間：“雲小姐沈小姐。”

“此人身份不明，”肖天昇四下掃了一圈，更加防備：“唯恐是魔教中人去而複返，查明之前還是莫要輕易放下防備。”

劍鋒就在眼前，夕辭條件反射退了一步避開，低頭的瞬間眼裡閃過一道暗光，但消失地太快，對面三人誰也沒有注意到，隻看見夕辭再擡頭時滿臉被誤解的無措。

就算上個副時空有點惱怒，依舊看不得流光受委屈。

阮軟擡手就要按上肖天昇的劍，後者手快，先一步收了回去，随即露出疑惑。

“我相信他。”阮軟收回手，一臉認真地朝肖天昇開口。

肖天昇根本無法理解：“怎可輕信外人！”

阮軟不覺不對：“肖公子，當日我們也信了你。”

那天可以信肖天昇，今天就可以信夕辭。

阮軟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分，甚至覺得肖天昇還占便宜了。

看着阮軟一臉的理所當然，肖天昇差點氣笑，把目光投向旁邊看起來靠譜一點的沈億瑤。

憑心而論，沈億瑤也覺得自己小師妹這理由十分無理取鬧，一個江湖上赫赫有名身份來曆幾乎全透明的武林盟主之子和一個籍籍無名身份來曆全部成迷的路人，二者根本不能拿來比較。

可師妹顯然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夕辭很有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