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他已經死了。
但是也有可能,他還活着。
或許如今他還在苦苦掙紮着,等着她來救他。
越這麼想着,萣越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暨白沒死,他在等她救他。
“我想跟你借幾個人,把這裡挖開,我想即便他死了,我也要找到他的屍體。”
那管事一臉難色,“我知你與暨白是對情人,鑄與我也交情頗深,若是能幫你,我便幫了。但是妹子,這裡是礦區,這地縫誰也不敢動,不然一不小心又是一次地裂塌陷。若非如此,我與暨白也有幾年的交情,焉能眼睜睜看他掉進下面不管?而且距離那天已有十幾日,即便找到他,他也是活不成的,何必讓自己再多傷心一次呢?”
萣沉默半晌,知道他不會借給自己人,便點了點頭。
然後自己叮叮當當做了把石器,來到地面上還明顯有條大裂縫痕迹的地方,一下一下鑿了起來。
“來人,快把她架走。”
萣隻忙活了一會兒的功夫,就被那管事讓人搶了工具,皺着眉劈頭說道:“妹子,我不是跟你說了麼?這裡是礦區,這兒本就裂過,可經不起你敲敲打打的!”
萣呆呆的望着他,沒有任何征兆,沒有任何聲音,流下了兩行淚,那管事看得也是一陣心酸。
“你快回去吧!生老病死乃是人間常事,你們似乎也沒有真的成親,時間久了,忘了他便好了。”
萣仍舊是呆愣模樣,淚水滑過憔悴的臉,滴落進脖頸裡,将胸前都染得濡濕。
“大人!”
“大人,鑄大人讓我們來帶你回去。”
萣轉頭一瞧,是哥哥的人來了。
但即便來了幾個人,也肯定不能和這裡的管事抗衡。
而且她是個采礦門外漢,有這讓礦區塌陷的風險,她不能罔顧管事的意見,把别人的生命抛之腦後。
“如果我一定要生要見人,死要見屍,管事覺得我應該怎麼做?”萣最終還是看向了那管事,“我不從上面開采,從平巷裡救人可行?”
她不懂得太專業的東西,但是暨白曾經帶她下過礦,跟她說些采礦時好玩的東西,所以礦下的場景,她大緻也是了解的。
“這……”那管事猶豫着,眼皮擡了一下,看了一眼萣,斟酌說道,“可行是可行,但是暨白究竟掉到了哪裡,有多深,咱們終究也不知道。不知道位置,救人也就無從談起了。”
萣突然又掉了淚,“隻要可行,我就去做,大人你借我個老師傅,救人的事我們自己做,你隻讓人在一旁看着,别塌陷了就行。”
那管事看了她許久,又看了她身後衆人幾眼,最後歎息一聲,“好吧,不過我隻給你十天時間,十天以後,無論如何你從哪兒來,就回哪兒去吧。”
“好。”萣答應了下來。
在老師傅的指導下,萣先找到了距離地縫最近的豎井,又找到一條往地縫方向的廢棄平巷。正因為那條地縫的存在,衆人不敢再往那個方向深挖開采,所以這平巷被改造成了排水的水倉。
幾人沿着巷道往地縫方向走到盡頭,那老師傅說道:“當時我們也在這裡看過,确認了找不到暨白大人,才把這裡封了。”
萣将提着的油燈挂在以前留下的壁龛上,仔細觀察了開采中止的巷道尾端,心裡暗暗與地面相對應,她雖不知暨白在什麼深處,但地縫若是直上直下,這裡差不多快到暨白掉下去的距離了。
也是管事不敢再往前挖掘的地方。
“你們幾個人,去砍樹或者搬石頭,将這裡支撐好,”萣吩咐一聲,然後和老師傅探讨,“我在這裡往下打一道盲井,可會影響礦區?”
那老師傅摸着胡子思索一番,“若是在這裡,打一條隻允許一人通過的盲井,倒是不會影響什麼。隻是,大人打這盲井有什麼用呢?這兒可不是暨白大人掉落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