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先讓你好好學習,你當做耳旁風,你當家主之位是大風刮來的?”母親好不容易逮着機會,魔音入耳,念起了舊經,到了末了,才笑着說了一句,“托你姐姐的功,你祖母如今的确更看重我。”
“那……”林施微眼前一亮。
“你祖母還在呢!”母親嘴角一撇,“想什麼呢?”
的确,她也不能真的為了自己的想法就殺人。
仔細思考了一番,林施微略微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思路。
“母親,我有個想法,”林施微斟酌着,既然自己現在還不能掌權,那就争取掌權人的同意,“如今巫鹹已經是大王身邊的紅人,而且能溝通鬼神,我想為他做一件衣服,為家族求得鬼神庇佑。”
“這個不需你說,家族已經在準備了。”母親先賞了她一個‘終于知道為家族操心了’的笑容,然後施施然說道,“不僅是巫鹹大人,王室衆人的也都已經在準備着。”
“母親,大王和巫鹹的衣服,能不能讓我做?”
“你?”母親搖頭,“你太年輕,如今還不夠資格為大王做衣服。”
“那母親能不能給我弄來一些絲綢,我格外再給大王和巫鹹大人做呢?”
“一匹絲綢即便是如今改良後的織機,也要兩三個月的功夫,哪有多餘的絲綢給你浪費?”母親想也不想的又拒絕了。
林施微早知她不會輕易同意,将身上的長袍褪下,拿出家中染布的茹藘染料,又割下來一些自己的頭發,草草地做了一個毛筆,以袍為紙,以茹藘為墨,畫出了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
時下不用絹布寫字,乃是因為絹布絲綢太過貴重,動辄便費幾月上年的功夫,沒有人奢侈到用它寫字,但并不代表不能寫字繪畫。
帝王冕服,便是以顔料繪上去的。
她母親終于正眼看向了她,等她畫完,捧起這隻鳳凰,似哭非笑,突然冒出了一句,“哈,我是沒有别人生的孩子多,可是我的孩兒一個能比得上她們十個!”
林施微臉上的表情一時有些難言,沒想到她這個冷酷的老母親,内心深處還有生孩子的壓力。
“我可以給你絲綢,但是你要好好做,”母親眼中閃過一絲野心,知道這也是一次難得露臉的機會,“對了,若是你敢背着我貼補那個野男人,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不、不會的。”林施微一個趔趄,趕忙為自己表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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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為大王和巫鹹每人做一件衣服,靈感來自現代時她給制作過插曲的短劇,裡面的主角将一些細節融入畫中,就不知不覺地催眠殺死了其他人。她曾經好奇地拿這個故事請教過心理學專家,得到了專家肯定的答複。
如今她便拿來,用來對付大王和巫鹹。
她所要做的便是将一個暗示的“死”字繡進衣服裡,看得時間長了,人就會做噩夢,潛意識中還會有自殺傾向。
中國的象形文字,自來便有一種魔力,隻要看到這個字,就能讓人八九不離十地接受到其中含義。時下甲骨文中的“死”字,便是一人跪在地上,身旁一具殘骨。當下識字的人潛意識隻要分辨出這兩個字後,催眠就會啟動。
人祭的罪魁禍首便是大王和巫鹹兩人,隻要這兩人死了,人祭被廢就指日可待。這也就是林施微想到的破局辦法。
林施微既然做的計劃是要他們日日穿着,就準備拿出所有實力來,做兩件舉世無雙的寶衣來。
現成的絲綢沒有雷紋,但一貫的平紋倒更适合她随意發揮。
商朝尚白,大王衣服便不需要再染色。
而巫鹹,她事先研究過此人,他的性格本身就有些反社會人格,林施微便計劃着以茹藘染成紅色,以白絲繡成一個個骷髅,黑色的輪廓隐藏其中,形成了一個肉眼看不出來的“死”字。
大王的衣服,林施微會更加用心,時下的十二章冕服乃是采用繪繡結合的方式,先用鎖繡法繡出圖案的輪廓,然後在内部用顔料塗繪,形成圖案。而且當下的龍多是蛇形,與其他日月星辰比起來并不如何突出。
林施微便想計劃将後世帝後冕服中的一龍一鳳大篇幅地鋪在中間,其餘以宗彜、藻、火、粉米、黼、黻、日、月、星辰、山點綴,全部用刺繡來呈現。
龍以黑線、鳳以紅線,在龍爪和鳳頸間藏一個“死”字。
也多虧大祭司那一世,目盲使得她耐下性子将現代見過的刺繡視頻好好回憶琢磨了個透,摸索出不少超出這個時代的繡法。
一切俱備,她便央求姐姐幫着她完成一些簡單的染色工作。
時下可用茹藘染紅色,荩草本為綠,卻可染黃色,藍靛可染藍色。而紅黃藍三種原色,已經可以将大多顔色調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