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尹來到王都,本想用他那三寸不爛之舌忽悠大王,隻是這一次大王認定了商侯奸猾,根本不召見商侯來使,任憑他有萬般本事,都發揮不出來一分。
好在宮裡已經打聽出來大王預備如何對待商侯。
慶輔和伊尹暗中帶着一批人在夜裡悄悄挖通了一條通往夏台内部的地道,在裡面封存了許多糧食,才往商亳傳遞消息,讓商侯動身來王都。
宮裡,林施微和阿果還惦記着怎麼讓妹喜徹底恨上大王,自妹喜歸來後,大王對她寵愛甚重。妹喜如今還為商侯說話,一半是不能釋然大王曾經放棄過她,一半是感恩商侯将她迎回宮中,才說些不輕不癢的話回報一二。
如今大王擺明态度要置商侯于死地,妹喜已經不願多為商侯費心了。
林施微和阿果二人試探多次,明了了妹喜的态度,心中感歎伊尹有先覺外,也有些絕望。她們兩個宮人,既不能左右元妃的态度,也不能左右大王的感情。眼看着商侯離王都越來越近,兩人隻能像兩隻熱鍋上的螞蟻,在屋子裡幹着急地走來走去。
林施微倚在牆邊,看着高懸明月,出神地想,在沒有她和暨白的曆史上,商侯是如何脫身的呢?
帝癸二十二年,商侯履來朝,王命囚履于夏台。
若是召見了,有伊尹準備的話術,或許能扭轉下大王的印象,可惜大王認定商侯奸猾,連面都沒有見,直接囚禁了起來。
月光穿過開着的小窗,照射在阿果慘白的臉上,她下榻,将門窗關好,小聲與林施微商議一計。
“此計不一定成,”林施微搖頭,“我們還可以再想其他辦法。”
阿果坐在林施微身旁,臉上挂上苦澀的笑,“已經沒有時間了,商侯已經到了王都,随時都有生命危險。大王的性子你也知道,也隻有娘娘才能說得上話。”
“阿輕,若是此計不成,娘娘那裡,就靠你想辦法了。”阿果靠近。
看着眼前盛滿了期翼與不舍的室友,林施微突然想到了汝艾,嘴唇蠕動幾下,到底什麼都沒有說出來,隻是上前抱住了她。
第二日,阿果先在苕妃宮人必經之處,裝作偶遇說了幾句話,然後就去了苕妃處,回來後,便跪倒在大王面前,“大王,娘娘,今日苕妃派人召奴婢過去,要奴婢偷了娘娘的頭發和貼身衣物給她,還說事後必定會重賞奴婢。奴婢回來後思慮再三,害怕苕妃會行巫勝之術,心中惶恐不安,故而告知大王和娘娘。”
大王皺眉,他其實很厭煩這種事,隻是事關他兩個愛妃,便叫來了苕妃對質。
林施微和阿果知道,苕妃确實真冤枉,以她的心計,真要行巫蠱之事,也不會洩露給元妃的宮人,當即喊冤,一雙柔美眸子流出兩行清淚,盡是無助與心酸,楚楚可憐地看着大王。
阿果打定主意要救商侯,似乎将這一場子虛烏有的事催眠成了真實,隻看表情也看不出來是在污蔑一個妃子。
大王問不出來真假,便讓人将阿果嚴刑拷打,阿果卻咬定了是苕妃要害元妃。
直到阿果被鞭子抽死時,她還在喊着讓娘娘小心苕妃。
苕妃确實沒有害人,大王什麼都查不出來,此事最後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在妹喜看來,這就是大王對苕華二妃的偏愛。
瞬間喚醒了她當日被趕出宮,獨居在洛水岸時累積的恨意。
“阿輕,你知道是怎麼回事麼?”妹喜看着手心裡被摳出來的指甲印,忽然問道。
她不是傻子,在她打定主意遠離商侯一夥人時,就突然發生了這件事,這樣巧合,實在讓她不得不多心。若是阿果死後,宮中沒了商侯的人,或許她還不會多疑,但是看到阿輕,妹喜到底問了出來。
“娘娘,我與阿果侍奉娘娘已有五年,自然不願為苕妃害了娘娘。”林施微開口,想起阿果以自己的命設下此計,也不覺帶了泣音。
“還有一事,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娘娘還記不記得,五年前,娘娘剛回宮便生了一場大病,我在祭祀殿為娘娘祈福之時,聽祭祀殿中人說娘娘的樣子,像是被人咒魇了,隻是祭祀殿不想摻和進來,才說娘娘沖撞了神靈。”為了保全自身,也為了妹喜能心甘情願為商侯打算,林施微隻能将暨白做的事提出來,迷惑妹喜,“娘娘醒來後沒多久,绐便死了。”
绐是妹喜的貼身侍人,五年前其實是日夜擔憂照顧不醒的妹喜,勞累過度死了,但林施微此時提起,妹喜也記不清绐死時是何情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