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州之所以為豫,便是因為此地多大象。文命自然也讓人馴化了許多大象,幫助填土梳理,将伊水、洛水、瀍水、澗水疏通注入黃河,荥播也彙成一個湖泊,疏浚荷澤,修築明都澤的堤防。梳理到陳時,又到了塗山附近。
後稷便勸他:“天下大部分地區已經梳理完畢,你兒子也已經快要十歲了,你可以回家看看。”
文命往東南望去,看了好一會兒,才緊閉雙眼,最終搖了搖頭,說道:“我怕回去了,便再也不想出來了。”
衆人一愣,想到自己這些人,離家近了便會回去一次,實在想念家鄉了,也會借着送貢品的機會回平陽,但是再次回來的時候,的确會覺得更加疲憊,要好久才能再跟上節奏,也都明白了文命的苦心,便不再勸他。
但是心裡卻更加佩服他了。
豫州土質松軟肥沃,平原是肥沃堅實的黑土。田地屬中上,即第四等,賦稅居上中,即第二等,土地最肥沃的地方,被定為第一等。貢品為漆、絲、細葛布、麻,細絲絮,若平陽有令,還要進貢治玉磬用的石頭,進貢時走水路,經洛水進入黃河。
豫州西去便是梁州,走到汶山時,文命感歎:“這裡還是我出生的地方。”
伯益有些稀奇,問道:“你不是在崇地出生的麼?”
崇地在豫州,也是鲧的封地所在。
“父親曾巡遊天下,找尋治水之法,”文命蹲下身,摸了摸青黑色的土地,“母親也跟在他身邊,便在這裡生下了我。”
衆人恍然。
“這裡多熊、罴、狐狸,倒是可以作為貢品,”文命似乎回憶起童年,“若是有興緻,可以多打些熊掌,給暨白這個饞小子吃。”
暨白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如今暨白已經十多歲,自然沒有小時調皮,文命也許久沒有揍他了,但是心中對文命的敬畏還是刻在了骨子裡。隻要文命關注他,渾身就緊張起來。
衆人哈哈大笑,如今天下已經梳理大半,剩餘的梁、雍二州地勢頗高,又多山脈,人口少,降雨也少,水患比東面輕很多,有文命發話,便也放開狩獵去了。
晚上一群人圍繞着燃燒的篝火烤肉吃,暨白将烤好的鹿肉給了林施微:“這個好吃。”
“臭小子,怎麼不叫娘了?”林施微接過,被暨白叫了近十年的“娘”,她看這一世的暨白已經清心寡欲了,見他近來有意回避這個稱呼,有些不懷好意地迫問他。
暨白鼻子裡哼了一聲“nang”,便專心吃着腥味十足的烤熊掌不說話,長大後明白了事理,知道娘的确是一個人最親近的,但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什麼心理,并不想讓她再繼續做自己的娘。
明明她隻比自己大了六歲,怎麼能做自己的娘呢?
但是這種話他也說不出口,他還是希望能和她做最親近的人。不想說出那種不再認她、忘恩負義的話,讓兩人關系變得疏遠了。
索性平日裡就避開那個讓他有些羞恥的稱謂。
梳理了汶山、嶓冢山,疏通沱水、涔水,又将蔡山、蒙山道路修好,和夷地區水患便也改善了。整個梁州便梳理完成,大緻區域相當于現代的陝西省南部以及四川省、重慶市的大部分地區。
梁州田地屬下上,即第七等,賦稅居下中,即第八等,山地中土質差異大,肥沃些的定第七等,貧瘠些的定第九等。
貢品有美玉、鐵、銀、可以刻镂的硬金屬、可以做箭頭的砮石、可以制磬的磬石,以及熊、罴、狐狸和織皮,由西戎西傾山經桓水運出,再從潛水船運,進入沔水,然後走一段山路進入渭水,最後橫渡黃河到達平陽。
梁州北上便是雍州,疏通弱水向西流去,将泾水、漆水、沮水、沣水疏通彙入渭水。開通荊山、岐山、終南山、敦物山一直到鳥鼠山的道路。整個雍州對應現代陝西、甘肅、甯夏三省區大部分地區。
這裡土質色黃且松軟肥沃,田地屬上上,即第一等,賦稅定中下,即第六等。貢品是美玉和美石,進貢時從積石山下走水路,順流到達龍門山間的西河,彙集到渭水灣裡,走黃河入平陽。
此時天下九州已定,雍州的南面便是三危山,是帝舜流放三苗族所在,昆侖山、枝支山、渠搜山等地居住着織皮族,梁州貢品織皮便是此族所貢,連帶着西戎各國也都已經臣服于帝舜。
隻是巧了,衆人又是欣喜,又是驕傲地準備回都,卻看到天上一條龍遨遊騰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