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帝在醫術上很厲害,在汐喜歡的音樂上也那麼厲害,還是一個部落的首領,随便就能送人笛子,讓人主持祭祀……
還能感應上天,以雷助之。
他的一顆心隻覺得被泡在了酸水之中,卻又自虐似的跟在汐的身邊,看她牽挂黃帝惶惶不可終日。
期間他回了一次部落,父親用嘲諷的語氣問他,“那巫醫,你可求娶得來?”
他隻是低着頭,躲在風伯的背後,拒絕回他父親的問話。
他能感覺到汐待他也是特别的,有一天他終于鼓足勇氣問她:“汐,你是否有一點點喜歡我的呢?”
可是向來耳聰目明的汐愣了一會兒,隻說了一句“什麼?”
他就再沒有問第二遍的勇氣了。
直到一天,他聽到了黃帝問她,“你可願嫁我為妻?”
他看到汐愣住了。
他不知道汐為什麼愣住,或許驚喜來得太突然?
有些不敢置信?
他堵上了耳朵,拒絕去聽汐讓他絕望的回答。
他們肯定要結婚了吧,汐那麼喜歡黃帝。
整個部落都會為他們祝福,然後黃帝會牽着汐的手祭祀天地。
暨白收拾着東西,隻覺得臉上一片濡濕。
原來他竟然哭了,若是讓父親看見,定然又要把自己打個半死。
可是,他已經迫不及待跑到他父親面前大哭一場了,好讓他打死自己算了。
隻是去之前,他還想為汐再做一件事。
他想做一對雌雄骨笛送給汐,即便是黃帝,也不一定就能有這份心意,他要讓汐記住他,曾經有個人,其他方面或許比不上黃帝,但是待她的心,卻是勝了所有人的。
雌雄骨笛需要去找一對丹頂鶴,取其尺骨,隻是若想找來一對,隻能去漕水附近獵一對鶴。
看着這一群成雙結對的鶴,暨白決定就選那正互相梳理羽毛的一對,隻是架着弓剛瞄準了其中一隻,他有些猶豫地放了下來。
它們輕觸對方的喙,叫聲低柔綿揚,一看就是有情義的一對,自己又何苦去拆散了它們呢。
有些無趣地收回了弓,暨白回到舟車上,漫無目的地看了一圈,見到水澤旁邊有一對快要老死的丹頂鶴,紅冠子自然不如那些年輕的鮮豔,羽毛也有些斑駁,緩緩邁着步子,相依相偎。
暨白便在漕水旁住了下來,餓了就打漁,渴了就喝些生水。
隻是天公不作美,又下了一場大暴雨。
暨白怕自己一走開,就再難遇到這樣快老死的一對鶴,便用草編了草席,多少來擋些雨。
暴雨過後,那對老鶴中的其中一隻死了。
另一隻伸長了脖頸,費力地拱了拱伴侶後,最後發出一聲哀鳴,呆呆地看着死去的愛人。
暨白就也呆呆地看着它,那老鶴沒多久也死了。
轉了轉在水上呆了幾天有些僵硬的手腕,暨白往鶴群中射了一隻箭,驚走了鶴群,自己劃着舟車将那兩隻死鶴撿了過來。
“看你們這樣相愛,我把你們做成一對笛子,這樣死了也可以在一起了。”暨白摸着兩隻鶴,有些慈悲地說。
隻可惜兩隻鶴已經死了,不然多少得感謝他幾句。
隻是越往回走,河水就越來越渾濁。
突然,轟隆一聲,震得他心頭一顫。不好,恐怕是連日來的暴雨将附近的山給沖散了。
暨白急忙掉轉車頭往回走,隻是聲音越來越近,他回頭望去,隻見一大股洪流從上流方向滾滾而來,裹挾着泥土、石塊和樹枝,氣勢洶洶地沖向了他所在位置。
他心中一緊,往旁邊看去,河岸上有棵大樹,看着粗壯高大,想來能避上一避。正想跳下舟車,猶豫地看了一眼兩隻鶴,便沒跳下去,隻趕緊往旁邊劃去。
隻是水流湍急,似乎總也靠不了岸,眼見着洪流越來越近。暨白隻好抓起兩隻鶴,跳下了車,往岸上遊去。
因為抓得急,一隻手抓到了一隻鶴的腳,另一隻手卻隻抓到了翅膀。鶴的羽毛到底順滑些,手沒抓穩,鶴一下子就被沖走了。
暨白一扭頭,蹬了一下車,改變了方向,往前一躍抓住了那隻鶴,再往岸上遊去,誰知快遊到岸邊時,連日蜷在舟車上的左腿竟然開始有些抽筋。不待他緩過來勁,洶湧的泥流瞬間将他淹沒。
失去意識的前一秒,暨白還在想。
還好,他出來的時候,沒有告訴任何人。
還好,汐已經有了比他更好的人來陪伴在身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