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黃帝就準備征讨蚩尤。
隻是蚩尤的難打,連黃帝都沒有預料到。
同樣震驚的還有林施微。
原諒她并不擅長曆史,她竟不知道,蚩尤部落裡竟然能用銅了!
林施微看着身下的淩,與炎帝那場厮殺時左腹的傷剛好,又添了一道新傷。
隻不過那時是石矛刺傷,是近戰時受的傷,而這一次,“我們離壕溝還有很遠,他們便放了箭,那麼遠的距離,箭竟然射進來了。”淩龇牙咧嘴地給林施微描述着當時的場景。
箭矢已經刺入了淩胸膛很深處,林施微耐心地讓淩繼續說話,好讓他放松下來,舀了一小匙白曼陀羅汁液滴到傷口處,不停地揉按着箭頭周圍的肌肉,讓它充分吸收具有麻醉效果的白曼陀羅汁液。
暨白處理完手上戰士的傷口,便走了過來:“我幫你。”然後按住箭頭周圍的肌肉,用力地往外掰扯,“差不多了。”
暨白的手的确很穩。
林施微看着暨白按住最上面的皮膚,并不很撕扯外面的傷口,卻隻往裡使勁,把内裡的肌肉給往外擠,便一手搭在暨白的手腕上,手指點在靠近心髒血管上方,一隻手握住箭杆上,猛地用力把箭給拔了出來。
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暨白眼疾手快地把肌肉往裡一合,林施微緊接着挖了栝蒌根和散血草搗爛的泥汁糊在傷口上,又處理了一番,才緩了口氣。
擡眼便撞進了深邃而熾熱的視線中,暨白離自己很近,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熱氣在他們之間蔓延開來,林施微見到暨白伸手往自己臉上摸來,心中一熱,躲了開來。
“你臉上有血。”暨白的手沒有碰到林施微,僵硬在空氣中,手指輕輕勾回,眼底灼熱的光亮瞬間黯淡,聲音也有些沙啞。
林施微用手背不在意地抹了一把,“沒關系,處理下一個吧。”
“好。”暨白聲音更加暗啞。
黃帝也沒有預料到如此難打,一是蚩尤的金屬兵器比黃帝的石器要強了許多,能從遠距離對黃帝部落造成傷害,大大減少是蚩尤一方的人員傷亡,黃帝部落就是再多些人也無濟于事。
二是不比阪泉之戰,逐鹿之戰是要攻城的。
黃帝、蚩尤又或者炎帝和其他部落首領,發動戰争,都是因為争奪生存資源罷了。蚩尤,能被後世稱為兵主,在軍事上比黃帝還強了一番。而且他對待戰敗部落的手段殘暴許多,直接殺奪搶掠,卻極快的豐富了蚩尤部落的生存資源。
也正因如此,黃帝即便久攻不下,也堅決要打下去。不然依照蚩尤部落如今積累資源的速度和手段,即便不是現在,未來必定有一場惡戰要打。看着部落戰士損失慘重,黃帝派人去聯絡炎帝共同攻打蚩尤,用的也是這個理由。
派的人便是風後和暨白。
直到此時,林施微才知道原來這一世的暨白竟然就是炎帝榆罔之子。
天上又刮起大風,下起了瓢潑大雨,臨時搭建的草屋被吹得避不了雨,林施微、暨白和風後、力牧、大鴻、常先等曆史上的名人都擠在給黃帝冒雨搭建的狹小石屋裡。
連綿幾日不停,炎黃部落的戰士們都接連淋雨病了,士氣一落再落。
黃帝也是頭疼不已,歎了口氣,拿出一塊黃色偏白的龜甲,親自清洗幹淨,用荊條架起來,置于火上烤炙。待到龜甲即将炸裂時,黃帝迅速拿了旁邊罐子上的冷水澆淋,龜甲瞬間裂開。
衆人知道黃帝要占蔔,紛紛屏息立住,此時都伸着頭往龜甲上看去。
隻見龜甲首部裂紋平直高昂,乃是吉兆,身部裂紋平直剛健,也為吉。再往足部看去,裂紋向外擴張,為陽性,紋路波動曲折,意味着事情很快就會轉機。衆人心中一喜,真是大吉之兆,隻是不知黃帝問的到底是撤還是留。
黃帝大喜:“留,準備祭天祈禱!”
“善!”
衆人便冒着大雨忙活起來,很快堆砌了簡單卻極為嚴肅的祭台,戰士沖進雨林中,獵殺了幾頭野獸,并着連日大雨淋濕的栗黍作為祭品。
這場祭祀本是匆匆準備的,伶倫還在部落裡遵循黃帝的命令制律,黃帝便給了林施微他随身帶的七孔骨笛,讓她奏笛。相比骨笛,她所帶的竹笛音量還是太小,而且太清脆,不适用在祭祀場合。
沒有專門鼓樂的巫,大将常先便帶領着戰士們,親自敲響了戰鼓。
鼓聲直沖雲霄,掩蓋了林施微的笛聲,越過了曠野高牆,直傳到不遠處的蚩尤城中。
黃帝與衆人向上天行跪拜禮,誦讀完祭文後,便跳起了樂舞,衆人也跟着共同祈禱,上萬人在這要将人沖走的大雨中,都跟随着台上的首領舞了起來,用最原始的動作誠心祈求上天能将雨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