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市局沒有什麼大案子,陳嘉俊過來跟應戈接了班之後,應戈就算可以下班了,按照習慣她還是會多在市局待上一兩個小時再走,不算加班地加班。
美名其曰:起帶頭作用。
不過現在家裡有了讓她放心不下的因素,因此這個加班計劃的長度得被打骨折縮減。
倒是她今天一整天心情都不錯,就算是站在劉沛明同志旁邊發現他摸魚聊微信打遊戲,也沒有開口用尖酸刻薄的話訓他,甚至是出外勤有人犯了最基礎的錯誤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大家紛紛在沒有應支隊長的市局苦逼牛馬吹水群裡驚恐,用感歎号和表情包刷屏。
而她們應隊此刻踩在正常下班的點上給傅斯敏發消息。
鴿鴿:今晚不加班,我八點前回來。
鴿鴿:你不用去買菜,我點了外賣順便帶回來。
夏天天黑得晚,傍晚七點多外邊還是亮堂的,地平線被紅霞占據,而霓虹燈在這刻亮起。
警察上下班其實就是跟普通人一樣,應戈會在更衣室把上身穿着的執勤服換成作訓服裡的黑色短袖内搭,把它塞進包裡帶回家洗,然後就穿着下邊即将被磨得發亮的警褲回去。
路上幾個同事跟自己問号,應戈點頭應過,然後在保安調侃自己今天竟然這麼早下班的話裡将電動車推出來。
應戈先開車到了市場把提早預定好的涼菜取回來,店鋪的阿姨把打包好的涼菜送到她手裡,順便還揶揄了句鴿鴿今天這麼早回家啊。
應戈隻能打哈哈過去。
因為時間也晚,市場上大多數流動運營的商販都收工打道回府了,應戈想起昨晚家裡冰箱空蕩蕩的情景,隻能去附近的大型生活超市裡用自己超強的生活經驗撿撿剩下來的蔬菜,還買了些加熱速食。
最終拎着大包小包歸家,做好了十足的準備才開門看看嗷嗷待哺的小貓。
誰知眼前的景象卻讓人大跌眼界——傅斯敏在和電視機鬥智鬥勇。
她還是穿着昨晚的睡衣,應戈當時買的是三麗鷗聯名系列的,今天的是美樂蒂荷葉領長褲款。
及腰的微卷長發自然散落,赤腳半蹲在電視機前,專注力強到連應戈打開内外兩扇門都沒有發現。
不過傅斯敏連電視都沒打開,握着個遙控器,在找電源開關。
“我回來了。”
應戈暫時先把東西放在矮鞋櫃上,偏頭換鞋。不知道是習慣性回家都會說這句,還是專門隻為提醒傅斯敏門口還有隻177的大鴿子。
傅斯敏一瞥她,最終隻不鹹不淡地“嗯”了一聲。
“咪咪你今天怎麼這麼有心思去捯饬電視了?”應戈話裡帶了笑意,“還不會開電視,你是老年人嗎?”
說罷,邊徑直走進,彎下腰手摸到開關摁下。
傅斯敏聳聳肩,順手就将應戈拎回來的零食袋子打開:“是啊,我從出生到現在近幾年就沒用過電視,但是要比和老年人比至少我還會正常使用。”
現在電視的每天開機率還不足50%,漸漸就被當成了擺設,買房裝修的時候可以不用但必須得有,打開後頁面上就是各種亂七八糟的海報,好不容易找到想看的了,點進去竟然還要VIP,甚至VIP還不夠得SVIP。
過去都是簡單的衛星電視,反反複複就那幾個頻道,不能夠選擇隻能依照規定好的時間播放節目,認定了個喜歡的節目就得掐住時間到電視機前等着。
老年人怕是現在還願意看真·電視的群體了,但花裡胡哨地功能往往就在開機的那瞬間就把他們給勸退。
應戈沒再說什麼,隻是制止傅斯敏即将打開一包薯片的動作。
“馬上吃飯了,别吃零食。”
傅斯敏努努嘴就把薯片扔回去,拎着這一大袋零食到邊幾旁邊去了。
電腦打開之後,應戈在一邊弄飯,将溫熱的外賣盒打開陳放在茶幾上。傅斯敏則拿過應戈的手機打開小影視網站把上次沒看完的《小姐》投屏。
上次就看到淑姬與秀子争吵,認定小姐一定會愛上伯爵會和伯爵結婚,秀子眼中含着淚花憤怒地給了淑姬一個重重的耳光,等淑姬傷心離開後,她把衣櫃裡的繩子取出來到姨媽自缢的櫻花樹上上吊。
應戈點回來的外賣就是很普通的家常菜,規規矩矩挑不出錯處,傅斯敏吃着還覺得有點科技感。
味精味有點重。
不如應戈做的好吃。
“如果沒生下來該多好。”秀子爬上樹枝,墜落前的最後一句話。
但下一秒,淑姬哭着拖住小姐的下半身,顫顫抖抖地就将自己和伯爵的所有計劃都和盤托出。
“你以為你騙到了我,被騙的人是,是你要去精神病院。”
“用我的名義把你關在那裡,我打算化身為你然後逃之夭夭。”
“我不會對你感到抱歉,因為你也打算在背後捅我一刀。”
金敏喜的台詞功底實在強大,聲音好聽到每次都能讓傅斯敏聚精會神地看她,就算這部電影從16年上映到現在看了超過十遍也能做到如此專注。
然後——淑姬松手大罵伯爵,秀子就這麼吊在半空中,淑姬意識到後急忙轉身。
“哈哈哈哈哈哈!”傅斯敏快噴飯,嗆得捂嘴把肺都給咳出來。
應戈無奈,從零食袋裡翻出盒裝的茉莉清茶插上吸管,連同着紙巾一起送過去。
傅斯敏囫囵将自己收拾幹淨,然後給她介紹自己第四喜歡的部分。
她語氣帶着輕快:“這是我全劇覺得最搞笑的地方,每次重刷看到都會笑出來。”
應戈帶的飯有中辣的涼拌菜,兩人邊盤腿坐在地上吃飯邊看電影,應戈喜歡聽她一個一個将《小姐》給介紹完。
傅斯敏問:“你就買一份啊?”
應戈反問:“你不是不能吃辣嗎?”
“誰說我一定不能吃。”
傅斯敏在心裡覺得就算吃不了也得平等地對待。
應戈笑着夾了一條“塑膠跑道”送到她嘴邊:“那你嘗嘗,我不加班就會到家附近的市場那買點回家,從小吃到大。今天去晚了就隻剩中辣的了,一般我隻買重辣。”
結果不出所料,傅斯敏含了不到半秒就強行咽下去,然後開始流淚流鼻涕。
應戈扶看她這樣,話裡帶了明顯的笑意:“快快快,塞口米飯就不辣了。”
米飯是燙的,以痛攻痛。
傅斯敏吐槽:“辣是痛覺,你太會自虐了。”
“筠江這片地方的人一般都挺能吃辣的,你不是本地人嗎?”
不僅僅是筠江流域,整個Y省連同隔壁的直轄市的人民的吃辣能力能夠在全國都排得上前三,自從顧及到傅斯敏不能吃辣後應戈做飯都清淡下來,已經準備好買一整箱辣醬拌飯了。
江畔釣魚佬的稱号已經響徹每個人江畔人的耳朵了,傅斯敏她舅舅是怎麼樣的人應戈不清楚,但隻要她姓傅,那一定和釣魚佬世家沾親帶故,進而延伸到“她是個江畔人”的結論上。
傅斯敏聞言有些意興闌珊:“我出生在這塊,但是我在緬甸那邊生活了十多年,小時候家裡窮能有米湯喝都不錯了。”
應戈沒聽出她話裡的不對勁,于是反向吐槽說:“不吃辣不吃海鮮不吃抹茶巧克力,咪咪你真是朵嬌花。”
傅斯敏用一種形容不上來的眼神看她,然後把剩下的番茄裡脊扒拉到碗裡。
“我要真是朵嬌花就不會把自己養這麼大,還在緬甸待這麼多年還能回歸祖國媽媽懷抱。我親哥都說我兩歲還不會說話,會說話第一句就是‘我餓’,然後才是哥。”
傅斯敏這句話說的是一點毛病挑不出來,反而細細品還有些心酸淚。一個人女性在那片土地獨自生活這麼多年,甚至還不是單純地居住,需要面對的各種困難危險是普通人想象不出來的,能夠安然無恙回來算是用光了三輩子積攢下來的運氣。
緬北漂泊十一年,三千多天一樣的噩夢。
應戈把垃圾桶拉過來,将吃完的飯盒塞進去,思考很久才開口說:“那你多吃點,然後吃完就去試一下内衣,不合适就跟我說一下。”
說罷,示意面前的人順着自己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有兩個奶藍色的小袋子。
傅斯敏揶揄:“不用試了,我相信你買的碼數是對的,我們鴿鴿向來記憶力都很好。”
廚房那刷洗的嘩嘩水聲不停,某人微紅了耳尖。
-
傅斯敏在家的這一整天,上午躺到陽光将整間房間都給曬透,下午在這玩手機直到黃昏将房間侵占。
卡頓的6s最後讓她生出想把這玩意摔出手的念想。
傅斯敏感到實在是無聊後就起床到處晃悠看看家裡還有好玩的,卧室她算是熟悉,每次來待得最久的地方,應戈的梳妝台上化妝品、護膚品擺放整齊,她沒有理由弄亂,且她還是個邊界感很強的人,不會輕易去侵犯别人的隐私,抽屜和衣櫃絕對提取不出她的DNA。
客廳邊幾的軍糧早就被她自己掃蕩移一空了,其他的地方同樣整齊地讓傅斯敏不忍心弄亂,晃悠到照片牆把應戈每個年齡階段都看了一遍。
最後得出應戈并不是女大十八變,而是她這個人從小就這麼漂亮,以及照片牆各種照片都有,就是沒有應戈母親的身影。
傅斯敏在心裡唏噓她,這得是恨成什麼樣啊。
随即就是像個人機一樣在整間屋子裡遊蕩,最後就把目光定格在了電視上。
她想把上次那個雨夜與應戈一起看的那一遍《小姐》剩下的部分看完。
但是也許真是過去28年都在“原始社會”生活的原因,她捯饬很久都還是停留在開機這一步,結果就是和下班回家的應戈來了個大眼瞪小眼。
現在傅斯敏就在應戈潔癖發作收拾屋子的背景音下找到上次扔在這的包,它被應戈放在衣櫃裡,裡面放着的東西都還在。
傅斯敏把兩個小盒子拿出來,随手就丢在了床頭櫃上,把一小團東西藏在手心裡就悄無聲息地進了浴室。
這次她洗得格外仔細,泡沫反射的五彩眩光下,白皙的皮膚被揉搓得微微發紅,濕漉漉、朦胧的世界生出了個決定。
洗完後傅斯敏光裸着身子站在鏡子前,女性優美的身體曲線就在上面,她稍微彎下腰去打開櫃子把吹風機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