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認識這些東西。”
張湘月看着眼前這些過于新鮮的玩意,有些窘迫地開口。
“沒事,不認識也沒關系,我來給你介紹。”
知春似乎是料到了她的想法,又或是為了圓她的面子,語氣溫柔地拿起地上的小玩意跟她介紹起來。
“這是最近時興的話本,講的是人妖戀的故事。”
知春舉起一本畫着狐狸的書給她看。
“這個是木蜻蜓,可以飛的。”
說着,他拿起來,給她演示了怎麼飛。
“這個什麼?”
張湘月被角落裡的一個海螺吸引了。
“這個是留音螺,可以留下人說話的聲音。”
“你可以聽聽看。”
知春将海螺遞給她,眼睛亮亮的。
像隻向主人獻上自己最好的東西的小狗。
張湘月好奇地接過那個海螺,把它湊到耳畔。
雖然已經做好了準備,但是在聽到歌聲的時候,還是震驚了一瞬。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
“有美一人,清揚婉兮。”
“邂逅相遇,适我願兮。”
這是她春日時常常隔牆聽到的歌聲,此刻驟然在她耳畔響動。
她擡頭,靜谧的夜裡除了她和知春,再沒有人能聽到。
知春朝她笑,她怔住了,心裡升起了一種她也說不清的情緒。
那夜之後,芍茘看着二人的心更近了些,知春也常來她的院子,跟她聊天,給她唱歌。
一切都在變好,連同院中奴仆的睡眠都被知春一手包攬,不過這點,張湘月倒是沒有懷疑。
張湘月也活潑了些,同他有時候還會耍些小脾氣。
二人情投意合,卻也沒戳破,任由某些情緒流轉,隻是到了張湘月生辰那日。
知春已經兩天都不見人影,倒是張家,不同往日的熱鬧。
說着是張家大小姐的生辰宴,實則是張老爺要借此為她相看未來夫婿。
這點,芍茘看在眼裡,但久在院中的張湘月并不知道。
前院人聲嘈雜,張湘月卻興緻缺缺,父親不讓她出去,怕她又生病,于是她隻能回房。
阿綠怕她心情不好,便一直陪着她。
宴會結束,張湘月眼前的茶也已涼透,她沒有等到知春,卻等來了張老爺。
“在想什麼?”
“爹。”
張湘月回過神,剛想站起身,就被張老爺阻止了。
“坐着吧,跟爹爹聊會天。”
張老爺看着眼前的少女,忍不住地感慨。
“沒想到一眨眼,我們月兒已經這麼大了。”
張湘月不知道說些什麼,隻是沉默着,張老爺也不介意,自顧自地說着,他知道,她在聽。
“我曾答應你母親,要為你找個好人家,可惜一拖再拖,拖到如今,你都十八了,卻還沒讓你嫁出去。”
“所以今日,爹爹特意給你相看了人家。”
張湘月聞言,有些不可置信。
“爹爹,我不想嫁。”
“說什麼呢?”張老爺嚴肅起來,語氣裡是毋庸置疑,“你不嫁,爹爹老了誰照顧你?”
“那是西街的李家,那戶人家我看過了,與你門當戶對,他家公子品性相貌都與你很是相配,你嫁與他,爹爹懸着的心便也能放下了……”
“我不想……”
張湘月低聲說道。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爹爹是為了你好。”
張老爺隻當她是不想離家,說完便走離開了。
張湘月看着父親的背影,意識到了這是通知,而非詢問。
她的心掉到了崖底,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知春是半夜才來的。
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每次閉上眼,耳畔都是父親的聲音。
索性爬起來,用留音螺碎碎念了一通。
窗戶被人敲響,她推窗,看到的是離開了兩天的知春。
“生辰快樂。”
似乎是想到什麼,知春有些愧疚的撓了撓頭。
“抱歉,是我來晚了。”
他這話一出口,莫名地讓張湘月留了眼淚。
少女的眼淚措不及防地落下,惹得知春一瞬間手忙腳亂。
“你怎麼了?”
知春想伸手去抹她的眼淚,卻被她拍開了。
“你來晚了。”
少女兩眼通紅地看着他,知春愣在了原地。
連藏在手後的驚喜都忘了拿出來。
“爹爹說要讓我嫁給李家的公子。”
知春的手緊了緊,他說話的聲音有些顫。
“那你……喜歡他嗎?”
少女不語,垂下頭,隔了會,抓住他的手。
“這是什麼?”
知春的手被她攤開,裡面的小木盒暴露在了她眼前。
“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