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人到的并不算早,朝中很多肱骨之臣的家眷已經到了。看到蘇家一行人走來,一些私交不錯的夫人紛紛上來同鄭氏講話。徐夫人便是其中之一。
今日的蘇婉一身淡粉色禮服,袖邊鑲了銀絲,一舉一動,盡顯嬌俏可愛。眉心一點水紋花钿讓整個妝容變得靈動起來。一頭黃金發飾更是擺明了她如今的地位。剛入殿,隻朝那裡一站,便引得公子們頻頻回頭,她自己也是以此為傲,自信地将頭昂的更高了,遊刃有餘的同宴會的公子小姐們打交道,時不時瞥一眼蘇紋,像是無聲的炫耀。
蘇紋則是低調了些,隻穿了一身天青色披衫長裙,腰間挂了一個環狀玉飾,流蘇垂下随裙擺動,更顯出脫俗的風姿。發間步搖随人動作,一步一搖,搖曳生姿。她的妝容很淡,眉間蓮花狀花钿,更顯出美人不俗。相比這一屋子胭脂水粉,蘇紋今日劍走偏鋒,也博得不少注意。她立在殿中一角同閨中密友張薇薇談笑風生,舉手投足間,不失大家風範。
蘇瑩今日也穿着淡黃-色禮服,發間的銀簪有條不紊的将頭發束的很好,眉間隻一點朱砂顯出好氣色,雙手交疊乖乖的站着看着也是好脾氣。也許因為是蘇家人,她的周圍也有不少小姐與她談笑。
“來年你可就及笄了,你的婚事可有着落了?”張薇薇一襲紅衣,性情如火,向來是有事說事兒,“你家那位,可有借機整你?”
“大母待我極好。”蘇紋面上露-出禮貌的微笑,“成婚之事,我不急。”
“得了吧,你家那賢妻良母我還不知道?先不說别的,我倆同歲,我還比你大兩月,我親娘都在家裡叨叨了,是王家公子哪裡哪裡好,齊家公子哪裡哪裡好……帶我及笄之後還得投奔你幾個月呐!”張薇薇講得眉飛色舞,似乎他的母親就在眼前,“這麼多年了,别的不說,她要是敢在你的婚事上動手腳,你就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想辦法的……我要是沒有辦法,我母親也可以有辦法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這邊不用急,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她若用強,焉知不會魚死網破,終一場空。”蘇紋說的很輕,好像在說一件她根本不在意的、很小很小的事情。
但是她知道,名聲對于一個女子來說,不論是出閣還是未出閣女子,都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當年的她母親就是被奸人所害,聲名掃地,連父親都不願意再相信她……最終,她在輿論的暴風雨下,安靜的睡去了了,再也沒有醒來。
往事湧上心頭,蘇紋悲傷地閉了閉眼,張薇薇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生很長,她那個一肚子壞水的老太婆,和她魚死網破,她也配!我呸……”
正說着,殿外傳來太監的聲音:“皇上駕到——”
頓時,熙熙攘攘的大殿中安靜了下來,各家就各位,紛紛跪下行禮。
當今聖上十分年輕,也就是剛及冠,還未娶妻。不過這婚嫁乃是大事,一國之主尤為重要。況且這皇上和太後關系又不好,這立後之事,自然是要經過多方考量的,沒那麼容易定下來。
殿外少年帝王沉靜地走到大殿的龍椅上坐下,道,“平身。”
他的身後跟着群臣。
“今日是大年三十,朕獨樂樂,不如衆樂樂,衆愛卿不必拘束。”雖是少年帝王,不過言語之間威嚴不缺,俨然已經可以獨當一面。
“開宴———”
群臣及家眷先是拜謝皇恩,随後也入了席。
夜色漸濃,酒席之間觥籌交錯,即便是不飲酒的人,仿佛也沾染了些許醉意。原先假意互相敬酒的大人們,喝了幾輪之後,似乎也敗下陣來。反倒是家眷席這邊,可能因為喝的是梨花露,一直到現在還是熱鬧又和氣。
“哎呦,這才幾日不見,蘇家幾位小姐又出落的更加水靈了!”李家座位與蘇家離得近,李夫人舉着杯子向鄭氏敬了一禮,“蘇夫人,真是好福氣呀!”
李蘇兩家關系說不上熟絡,甚至可以說是冷淡,李家效忠于太後,蘇家則是小皇帝的人,立場不同,利益也不同,兩家子是聊不到一塊去的。
李家是雲京有名的世家,不隻是因為李家出了個太後,李榮骁勇善戰,受封大将。李榮有兩子,李家大公子李晉陽體質不好,沒能繼承李榮的将才,不過走的文官路子,也是頗有一番建樹。前兩年剛娶了笛家的千金,夫妻和睦,和滿幸福。李家二公子李晉源自小受訓,十五六歲就随父出征,大勝而歸,雖隻此一次,但是在這雲國武将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不過,這李家二公子李晉源如今不思進取,不務正業,整日裡和姜家那個從小養成的纨绔混在一起,在家裡鬧着要娶親,被他父親壓下了,因此京中知道這事的人極少,知道他心屬蘇家小姐的也就隻有家裡人了。
這不,今日的李夫人也是過來試試蘇家的态度。蘇家的狀況李夫人自是做足了功課,蘇紋性子沉穩,容貌也是沒得挑,唯一不好的就是,她是蘇家人!李蘇聯姻?就算李家為了寶貝兒子願意娶蘇家小姐,蘇家卻未必願意為了和李家交好開罪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