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因為出身環境所緻,賈芳菲從小就被人捧慣了,聽不得一點說她不好的。
好在,她還算聽她小姨方妍的話,雖然不情不願,但到底還是聽了。
方妍歎了口氣,“我看她是想不開了,不然她是不會去清鸢她們組的。”
“怎麼說?”秦菲有些疑惑,“不正是因為去了清鸢她們組,才說明她想開了嗎?”
方妍有些欲哭無淚,無奈地說,“我了解她,她分明是想找清鸢的麻煩。不然以她的個性,不會選擇有清鸢在的組。”
“那……”秦菲遲疑着,“要不要給清鸢提個醒啊,讓她知道芳菲是你的外甥女?”
方妍擺了擺手,“算了吧,我要是告訴了清鸢這一層關系,她管教起她來反而還束手束腳的,不如不告訴,讓清鸢放手大膽地去管。”
秦菲一想,是這麼個道理,就怕賈芳菲不肯配合,看來清鸢有得頭疼了。
顧清鸢正在努力補劇,床邊鋪着個地毯,這地毯還是特地問節目組要的。因為顔顔老喜歡趴在她床邊,雖說她現在是隻鬼,但顧清鸢還是把她當人看,見不得她直接席地而坐,于是就問節目組要了這個地毯。
此刻,顧清鸢就光腳坐在這個地毯上,床上放着平闆,正在播那部抽中的劇,手邊則拿着攤開的筆記本,在上邊時不時地記一些東西。
顔顔很乖巧地沒有說話,也跟着顧清鸢一起看這部劇,時不時地看顧清鸢到底記了些什麼東西。
時間随着電視劇的播放,慢慢流逝。
房間裡的窗簾并沒拉上,明亮的月亮正對着她,外頭的天色黑沉,月朗星稀。
此刻這個時間大家基本上都睡了,就連原本在外頭小客廳喝茶閑聊的秦菲和方妍,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回去了。
淩晨兩點,正是入夢的好時候。
這座城市的數十千裡之外,穿過重重雲霧,是一棟山間别墅。就着同一輪明月,月光透過窗簾縫隙照到了室内,依稀能看清室内的陳設。月光照到了床尾一角,床上躺着的是今天剛從節目組回來的溫硯書。
溫硯書躺在大床上,雙目緊閉着,俊眉微微皺着,看來是夢到了不太好的事情。
夢中的溫硯書十二歲,他去了葬着自己母親所在的墓地,也不說話,就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母親的墓碑,看着墓碑上黑白照片中笑得像月光一樣溫柔的女子。
少年身上有着不同于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來時輕輕地擦拭了下墓碑,并将墓碑主人最愛的香水百合擺放在墓碑前。
他在那裡站了很久,忽然,天上的陽光躲進了雲層,烏雲翻滾,雨霎時就下了下來。
他愣了一下,正準備離開這裡去躲個雨,一把青色的傘撐在了他的頭頂上方,耳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女聲,“誰家的小孩,今天天氣預報有雨,你家長也不提醒你帶傘?”
少年微愣,蓦然轉身看向身後那個給他撐傘的女生。
一隻素白如玉的手握着實木的傘柄,對方站着,微低着頭看着他。
她穿着一件淺綠色的襯衫外套,裡面是一條米白色的吊帶長裙,頭發披散着,快到腰部了。對方戴着一頂淺色卡其的棒球帽,臉上還帶着一個白色和淺黃漸變的口罩。
溫硯書看不清她的樣子,隻知道對方身量纖細,撐傘露出來的那截皓白的手腕上還戴着一條紅色珠子串成的手串,襯得對方的手腕越加白淨。
明明時隔多年,溫硯書卻還是認出了她是自己六歲那年抱自己下山的那個人。
“你爸媽呢?”對方又問,随即瞥了一眼他身後的那個墓碑,她仿佛有些尴尬,遲疑地問他,“這是你媽媽嗎?”
溫硯書點頭。
對放沉默了會兒,又問:“你是一個人來的?”
溫硯書再次點頭。
“那你家在哪兒,需要我送你回家嗎?”
溫硯書遲疑着點了點頭,卻看到對方盯着他媽媽的墓碑不知在想些什麼。
“算了,可能是錯覺,我先送你下山吧。”對方牽起了他的手,那雙手溫暖幹燥,讓他的手微微顫了顫,内心久違地泛起一絲暖意。
也許是夢的緣故,他明明很讨厭别人的觸碰,但卻并不讨厭對方的碰觸。
夢到這裡戛然而止,溫硯書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