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師,其他幾個導師可能還在等我,我先走一步,明天見。”說完也不等對方回複,仿佛真的很急,“噌”一下就跑出去了。
“這人不是顧清鸢嗎?”顧清鸢走後,陳昊開口說道,“沒想到本人比熒幕上還漂亮。”
“哎,你耳朵怎麼這麼紅,你不會是……嘿嘿嘿……”陳昊留下一串調侃的笑,換來溫硯書的淡淡一撇。
陳昊連連擺手,“行了行了,我不說了還不行嘛,畢竟我也覺得你這輩子都不可能談戀愛,要打一輩子光棍。”
溫硯書:……
顧清鸢出門就碰到一起跟來的秦菲和方妍,兩人看到她松了口氣。
三人一起結伴回去,倒是沒想到其他人還等着她們三個呢。
顧清鸢感到萬分抱歉,“不好意思,害各位老師在這兒等,非常抱歉。”
車内的三個導師都沒有太在意,呂軒和藹地說,“東西找到了?”
顧清鸢點點頭,“嗯,找到了。”
當夜,溫硯書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他隻有六歲。
天上下着雨,像斷了線的珍珠落了滿地,沒一會兒幹燥的地面就被雨水浸潤。
他的母親去世了,一年後父親迫不及待娶了新婦進門。母親的祭日,卻是父親和繼母的結婚之日。
他像隻無家可歸的流浪狗,在這樣一個喜慶的日子裡跑了出去。他跑到了埋着母親的那片墓園,天上忽然下起了雨,沒一會兒他就被淋了個濕透,更像是隻沒人要的流浪狗了。
墓園裡沒有其他人,隻有他一個。他坐在母親的墓前,像母親在世時依偎在對方的懷中那樣,依偎在墓碑前。
可是那終歸是墓碑而不是母親的懷中,那樣冰冷,但至少對于此刻的他而言,是個安慰。
他就那樣靠在墓碑前,沉默着,像一個沒人要的玩偶。
此刻正值深秋,又淋了雨,一個成年人都會覺得冷,更何況一個六歲的小孩。
“你是誰家的小孩,怎麼跑這兒來了?你家大人呢?”一道婉轉的女聲響起。
他睜開眼睛,擡頭看對方。對方彎着腰,撐着一把淡青色的長柄雨傘,那把雨傘也罩在了他的上方,連帶着把墓碑都一起遮蔽在雨傘之下。
對方穿着一件米色的風衣,山上因着下雨霧氣缭繞,他發起了高燒,迷迷糊糊的,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一隻微涼的手觸上了他的額頭,對方似乎有些焦急,“都發燒了,我先帶你去醫院。”
對方把他抱在了懷裡,步伐匆忙,“你記得你家裡人的電話嗎?”
他搖了搖頭,伸手抱住了對方的脖子。他已經燒得迷迷糊糊,下意識抱緊了對方,仿佛母親還在身邊,“媽媽……”
“剛剛那塊墓碑,是你媽媽的?”對方問他。
“媽媽……你别走……”他低低地嗚咽着哭出聲來,生怕眼前的這個被他錯認為母親的人消失不見。
睡過去之前他好似還聽到了一句,對方的語氣有點無奈又帶着點好笑,“我才二十幾歲,你得叫我姐姐。”
溫硯書醒來的時候,還隻有淩晨三點多,回想起夢裡的情形無奈地笑了笑。
他有多久沒做這個夢了?
他其實有些分不清夢中發生的事情究竟是不是真的。
六歲那年,他在自己的父親和繼母結婚的時候,跑出去了,溫家的人發現他不見了,急得到處找他。外祖家後來為此事遷怒父親,這件事過後就将自己接走了。
他醒來的時候身處醫院,他問外婆是不是一個穿着米色風衣,打着一把淡青色雨傘的姐姐送他來的?
但外婆說不是,是她找到他的。外婆是在墓園外找到他的,找到他的時候,他渾身濕透,蜷縮在一棵樹下,嘴裡喊着媽媽。
他便隻以為那是一個夢,但後來他接連夢了好幾天,夢中的情形總是一樣的。他甚至還記得一些細節,比如對方穿着的那件米色風衣的袖口拼接了天藍色的牛仔,比如那把雨傘的手柄是木質的。
還有,他記得對方的聲音,但随着他日漸長大,連聲音也記不得了。
他始終覺得對方是真的存在,不是因為做夢。小時候的他,甚至還認為對方是不是什麼仙女姐姐,看他一個人在那兒淋雨,便把他送下山。
長大後,他便不再相信鬼神之說了,直到今天晚上,他看見顧清鸢身邊跟着一個同顧清鸢長得一模一樣的女生。
而且隻有他看得見對方,小李和陳昊都沒看見她。
甚至,他還聽到了顧清鸢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