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巴裡在欺騙我?”萊特夫人停下了自以為尊貴的腳步,揚着眉毛看向身前衣衫褴褛的男孩。
艾倫深吸了一口氣,肯定地點頭:“是的,他一直都在欺騙您,尊敬的夫人。”
“别聽他瞎說,夫人,”守門人撸起袖子,一副要給艾倫好看的模樣,“像他這種厚顔無恥的小騙子救濟院裡到處都是,我很快就能教會他什麼是誠實。”
眼看着守門人不懷好意地靠近,萊特夫人雖然一臉在意但并不阻止的模樣,艾倫以極快的語速說道:“巴裡先生每周日都會背着您去一個地方,如果他告訴您是為了救濟院的事務,我以我的生命起誓,絕對不是這樣!他每周日的晚上從不會待在救濟院裡,禮拜結束他就會離開,一直到周一的淩晨才會回來。”
“他是不是從來沒告訴您他周日晚上正确的行蹤?他為什麼不敢告訴您?所有人都贊美巴裡先生對您、對婚姻的忠誠,但事實從來不是這樣!教區幹事都不會在淩晨起床,更何況身份尊貴的巴裡先生呢?是什麼讓他不得不在淩晨回到救濟院,夫人,您真的不明白嗎?”
感謝那一次被巴裡發現的災難,那個巴裡不該出現的時間成為了契機,讓艾倫發現了這位看似正直的教區主事每周日的習慣。通過和其他的孩子互通有無,艾倫終于确定,這位看似忠貞的教區主事早就背叛了他的妻子。
守門人的臉色變了,萊特夫人也是同樣。隻是他們一人是因為驚慌,一人則是因為憤怒。
虔誠的教區主事深愛着他的妻子,除了每周日給救濟院的孩子們做禮拜而不得不離開他溫暖的家,每一天,他都為能和自己的妻子共度美好的夜晚而陶醉。
“我真是離不開你,親愛的,但是身為教區主事,我不能失職。哦,一想到每一周都有一天不能和你相見,我的心都要碎了。”丈夫悲傷的表情仍在眼前,眼前孩子不顧一切的揭露和身邊守門人慌張的表情,讓萊特夫人緩慢地轉向守門人:“他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是!”守門人身體一震,立馬變得義憤填膺起來,“他這是在污蔑!這絕對是胡說八道,巴裡先生怎麼會背叛您呢?他愛您就像愛着他自己的生命!”
“他在說謊!”艾倫大叫道,“每次巴裡先生回來都是他開的門,他比誰都清楚巴裡先生在外面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甚至看到過巴裡先生的口袋裡揣着一條粉色的絲巾!”
“該死的臭小鬼!”守門人飛起一腳,用盡全力踹向艾倫,這一次,艾倫躲開了。
纖細的身軀狼狽地滾在一邊,不忘繼續鼓動臉色鐵青的女人:“您讓他發誓!如果他真的協助巴裡先生做了背叛您的事,他和他心愛的人都會立刻下地獄!”
“該下地獄的是你!”守門人怒不可遏,幾乎是用看仇人的目光看向這個弱小的男孩,直到萊特夫人用更為尖銳的嗓音說:“他說的沒錯,為什麼不發誓呢?我不想在這隻臭蟲身上浪費時間,所以,你為什麼不轉向我呢?”
面對萊特夫人,守門人的氣焰就是被吹滅的蠟燭,一丁點的火星都無法燃燒:“夫人,他當然是騙你的,這種謊話連篇的東西,他們早已經把邪惡刻在了靈魂裡,他們說的話都是不可信的。”
“他當然不可信,”萊特夫人說,“但我要你發誓,向上帝起誓吧,如果你說的是假話,你的職位,你的家庭,我敢保證,我會讓你失去一切。”
“他真的是在說謊,夫人……”守門人并不知道,他雖然沒有多說一句話,但他的慌張已經出賣了他。
“啪”的一聲,是身材臃腫的女性給了守門人一巴掌。這個高大的男子像是被刺破了的熱氣球,身形都變得委頓起來。
“為什麼不發誓?”萊特夫人的嗓音尖銳極了,“因為他說的是實話?沒錯,他說的是實話——!”
最後一句,萊特夫人像是發瘋一樣尖叫起來,連連給了守門人好幾個巴掌。
“哦,不,夫人,我隻是幫巴裡先生開門而已,我什麼都不知道。”守門人連臉都不敢捂,“或許他每周日隻是有事務要處理,我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守門人……”
守門人的耳朵被扯住了,伴着像是要被撕下來的疼痛。
“給我說實話,該死的臭老鼠,否則我今天就讓你滾蛋!我絕對會讓你知道隐瞞我背叛我的下場!”
守門人的臉色再次變了。聖托馬斯救濟院的人都知道,巴裡·萊特之所以能成為教區主事,是因為他有一位富有的妻子。那位商人的女兒用金錢幫他解決了許多麻煩,更幫助他鋪好了向上的光明之路。多少次,他們表面上恭維着巴裡的英明能幹,背地裡都嘲笑着他的趨炎附勢,是一個靠着女人的肚子向上攀爬的醜八怪。
在得罪巴裡和萊特夫人之間,守門人的猶豫僅有一瞬:“巴裡先生的确讓我每周一的清晨為他開門,夫人,但他從來沒告訴我他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