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見到蘇念進來,連忙讓蘇念坐下,拿出了一份資料出來。
陳班說道:“這個是教導處剛發下來的,你保送s大的考試通過了,這個是他們發過來的錄取通知書。”
蘇念咽了咽口水,有些不敢相信。
他愣了好一會兒才接過來,打開一看,裡面明晃晃寫着“蘇念”兩個字。
陳班見他這副樣子,有些好笑,她伸手拍了拍蘇念的肩膀,說道:“蘇念,你的學習成績很好,不要總是跟顧清恒比,這個保送是你應得的。”
陳班也知道蘇家的事情,小心的沒有說出蘇珏的名字。
其實在她看來,蘇念是個很優秀的孩子,上課認真,學習專注,每次月考都能拿到年級前十的名次,但不知為何,蘇念卻總覺得自己很差勁,對自己充滿不自信。
蘇念指尖一顫,但并沒有多說什麼,而是對陳班表示感謝。
陳班也沒有多留蘇念,她看了看窗外下的小雨,問蘇念道:“蘇念同學,外面下雨了,你有帶雨傘嗎?沒有的話,老師的雨傘借給你吧。”
蘇念搖了搖頭,十分感激地說道:“不用了陳班,我有帶傘。”
“好,那我也不留你了,今天太冷了,你快點回去好好休息吧。”
蘇念點了點頭,小心地收好通知書,跟陳班告别。
因為下雨的緣故,大部分同學早早就收拾走了,隻有在等家裡人來接的同學還留在教室。
蘇念抱着通知書往教室走去,他還有些東西沒有收完,走到教室前,卻見門口站着一道長身玉立的身影。
那人長得極好,五官精緻,狹長的眉眼透露出一股鋒利感,正是同為夏城頂流豪門,顧氏的大少爺,同時也是陳班口中的年級第一,顧清恒。
蘇念在豪門圈裡并不受人待見,甚至因為自己成了陳黛的未婚夫,一直被陳黛嫌棄欺負,被陳黛的愛慕者們欺負。
他們都覺得,蘇念這種人,怎麼配得上陳黛?
就連陳黛也這麼覺得。
隻有顧清恒不一樣,他是豪門圈裡唯一對蘇念表露過善意的人,也是蘇念唯一的朋友。
蘇念眉眼間不禁露出點欣喜來,他走上前,正要開口,就見教室裡走出來一名少年。
少年穿着一身名牌羽絨服,淺栗色的頭發柔軟蓬松,一張精緻漂亮的小臉上帶着淡淡的笑,見到蘇念時笑意微淡了淡,但又很快恢複過來。
蘇珏晃了晃手中的黑色雨傘,說道:“蘇念,我跟清恒哥忘記帶傘了,能借你的用一下嗎?”
蘇念眉眼間的欣喜刹那間消失了個幹淨,他微垂下頭,遮去了眼中的情緒,沉默着無聲地表示拒絕。
蘇珏撇了撇嘴,看向了顧清恒。
顧清恒終于開口了,他的聲音有些冷,面上沒有任何表情,說道:“蘇念,你的傘能借我用一下嗎?”
蘇念的腦袋動了動,他心裡有些不舒服,但既然顧清恒開了口,隻好悶悶地說道:“……你們拿去用吧。”
蘇珏終于笑了,他眉眼彎彎,晃了晃手上的黑色雨傘,言笑晏晏的說道:“那我們就先走了,你還要複習吧?我會讓李叔給你帶傘的。”
“……好。”
蘇珏拎着傘往前走,走了幾步卻沒見到身邊人的身影,回過頭去,就見顧清恒還在看着蘇念,目光沉沉,令人看不透他在想什麼。
而蘇念依舊是那副微垂着頭的軟包子模樣,也沉默着沒有說話,兩人間似乎出現了一片格外默契的沉默。
蘇珏的唇角不自覺地向下撇了撇。
顧清恒注意到蘇珏的視線,才像是意識到了什麼,收回了視線,幾步走上前,對蘇珏說道:“走吧。”
連餘光都沒有留給蘇念。
蘇珏原本的不快頓時消散,他笑意吟吟地上前,拉住顧清恒的手,對着蘇念揮了揮雨傘,說道:“蘇念,那我們就先走咯,拜拜。”
說完,也沒有理會蘇念,兩人徑直走了,很快就消失在拐角處。
蘇念見他們離開,終于擡起頭來,被口罩跟劉海遮住的臉什麼也看不到,隻是肩膀卻微微耷拉了下來。
他沉默地走進了教室。
教室裡隻剩下稀稀落落四五個同學,他們見到蘇念進來,紛紛縮回了剛剛看戲的腦袋,裝做什麼事也沒有發生地玩起手機,但群聊裡卻已經吵翻了天。
蘇念也不想管他們會做什麼,開學這段時間,他已經經曆過太多這種事了,實在沒有心力去理會。
他徑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看着課桌上還沒刷完的題,愣了一下,将習題冊收了起來,放進了書包裡。
他收拾完後,感覺腦子有點暈,撐着桌子慢慢地坐了下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但很快又感覺到了饑餓,胃裡開始像火燒一樣燃了起來,帶來一股熾熱地燒灼感。
蘇念中午光顧着學習,忘記吃飯了,等反應過來時,已經是上課時間,然後便拖到了現在。
他伸手揉了揉肚子,沒有用。
高中時期的少年胃口大得像頭豬,隻一個小時沒吃飯就要餓得不行,更何況蘇念連續餓了十幾個小時。
他餓得難受,忍不住往書包裡翻了翻,從裡面隻找到了幾顆糖,他一口塞進嘴裡,但卻不頂用。
現在外面下着雨,學校的小賣部距離這棟教學樓有四五百米遠,蘇念怕自己還沒跑過去,就先暈了。
他隻好打開自己的保溫壺往嘴裡灌水。
保溫壺的水是早上裝的,這會兒已經冷了,喝進嘴裡帶起一陣刺骨的冷意,直滑進滾燙的胃裡,澆滅了那團熾火。
一壺水喝完,蘇念總算是好受些了,他緩了會兒,餓得麻木的腦子終于重新轉動起來。
他看向書桌上放着的保送通知書,雙手不自覺地摸向自己的胸口,裡面戴着一塊小桃木牌,上面龍飛鳳舞地寫着“平安喜樂”四個大字,隔着布料,勉強能摸到一點硬硬的觸感。
他心想,自己拿到了s大的保送錄取通知書,蘇父蘇母應該會高興吧?
曾經的他很不喜歡蘇父蘇母管着他的學習,每天除了睡就是學,連一點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可被抛下過一次後,他卻自己按照那個學習強度學習了,甚至比以往更甚。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可能是害怕自己再被丢下。
那種茫然與恐慌感,蘇念不想再嘗試第二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