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呼吸,顧伽定了定神,胃部刺痛的感覺已經褪去,他試探着活動了一下指尖。
左手還有感覺,右手卻像是被什麼沉重的東西壓住,麻麻的,沒有知覺。
擡眼,他發現自己連着輸液瓶的右手,正被一堆亂七八糟的文件衆星捧月地圍在中間,五根手指還分别壓着五個小橘子。
顧伽:“……”
他冷眼看向四周。
窗外的天色很黑,看裝飾,這裡是市南中心醫院的高級病房。
擡起左手揉了揉眉心:“……明澤?”
說罷,他隻覺右手上的這堆破爛怎麼看怎麼不順眼,用力掙了掙手腕才發現,這些東西下面,居然還藏着另一樣東西。
“顧總——”
下一刻,病房的門被推開,姜明澤聞聲迎上來:“您可算醒了。”
卻見對方低着頭,表情陰沉。
姜明澤猛地噤聲,這又是怎麼了?
順着顧伽的視線看過去,隻見男人清瘦的左手腕上拷着一副銀色的手铐,手铐的另一端挂在病床的護欄上,成功把人囚禁在了病床上。
姜明澤膝蓋一軟。
“這這這……”
他隻覺得血壓飙升,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顧伽的目光緩緩從手铐上移開,擡眼對上汗如漿出的姜明澤:“……剛才都有誰來過。”
姜明澤感激涕零地接下台階,一五一十地交代起來:“是、是我和易公子把您送進的醫院,江醫生剛才也來過。”
“對!陸先生還來找過易公子。”
姜明澤陷入回憶。
“易公子神神秘秘地跟陸先生說了些什麼,陸先生就離開了,好像是去幫易公子帶什麼東西……”
想到這,他倒吸一口涼氣,難不成……
可惜這口氣還沒吸完,門就被人打開了。
江聞兩手揣着白大褂,從走廊走進來,見顧伽仍乖乖坐在床上,先是有些吃驚,接着,語氣中多了幾分看熱鬧的揶揄。
“你這次怎麼沒醒了就走。”
此話一出,病房裡的氣氛一下變得十分可怕。
姜明澤後退幾步,虛弱地貼在牆上,不敢出聲。
顧伽也不動,就這麼沉默地看着自己的好友。
“怎麼了?”
江聞終于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又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見顧伽手上那個吓人的玩意,瞳孔地震的同時,立刻撇清自己的關系:“這可不是我幹的!”
江聞還想再說什麼,姜助理的電話響了起來。
現在可不是接電話的時機,姜明澤伸手就要按掉,卻在看見來電人的名字時,愣了一下。
顧伽敏銳地捕捉到了這點異常。
“易森?”
“對……”
顧伽:“外放。”
“……”
“喂?姜助理嗎?”電話裡傳來趙易森的聲音。
“……易公子。”
“你怎麼了?聲音聽上去有點虛弱?你也生病了?”
“咳咳咳,我沒、沒事,您找我有什麼事嗎?”
“就是,顧伽他今晚必須得在醫院觀察一宿。所以我在他手腕上挂了個東西,鑰匙放在門口綠植的花盆下面了。他要是醒了,你假裝什麼也不知道,第二天早上悄悄幫他打開就好。”
物理禁锢,這就是趙易森想出的辦法。
方法簡單有效,就是需要一些勇氣。
“這……”姜明澤踟蹰地擡頭,對上顧伽的視線。
“……我知道了。”
……
挂斷電話,趙易森松下一口氣。
給顧伽铐上手铐後,他自诩沒有面對這一幕的勇氣,正要溜之大吉,碰巧陸銘提出可以開車送他回家,便欣然答應下來。
汽車平穩地行駛在無人的郊外公路上。
駕駛位上,陸銘從車内後視鏡裡觀察着趙易森,越發感覺他跟從前似乎不太一樣了。
對于這位刁蠻的貴公子,他一向是半推半就地受盡好處,因為對方對他幾乎是予取予求。
陸銘感到困惑,是他哪裡做的不對嗎?
半小時後,黑色奧迪緩緩停在小公館前,趙易森解開安全帶,朝陸銘道謝:“麻煩你了。”
陸銘沖他笑了笑。
青年的長相十分清俊,是學校裡經常出現的萬人迷校草角色,即使被命運捉弄,身上的魅力依然不減。
饒是不吃這一款的趙易森,都被他的笑容晃得愣了一下,立刻轉移話題:“那個,你給我的東西都看完了,明天我就把簽過字的文件都送回去。”
盯着趙易森的眼睛,陸銘微微歎了口氣。
“小森,你跟以前,真的不一樣了。”
就在趙易森晃神的瞬間,車窗往下落了一半。
陸銘的眼睛亮晶晶的,聲音有種令人不忍拒絕的魅力。
“明天早上,我可以再來接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