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境破碎後,阿芙拉進入虛界,再一次向自己祈求,借助虛界的位格重新做了一次占蔔。
縫綴珍珠的黑色裙擺順着沙發邊緣滑落,垂在了302房間的地毯上,阿芙拉不自覺撚起手中珠串,思考的卻是與得到的啟示完全無關的内容。
兩次的夢境所見沒有差别,虛界的位格即使不比“未識之神”,想來也不會太低,至少也擁有神性。而她向自己祈求時消耗的靈性更少……她響應這次祈禱所消耗的靈性并非來自自身,疑似是由虛界這個平台來提供。
這倒是可以解釋為什麼隻有序列6的自己通過傳送門進行虛界穿梭時,能完成許多序列5的“旅行家”都難以實現的任務,穿行靈界的表現卻不如真正的“旅行家”。在虛界之内,超出序列6能負擔的部分顯然歸虛界支付,因為她的“金手指”并沒有違背這個世界的基礎規則。它更有可能本來就屬于這裡,并非和她一起穿越而來。
那,如果她祈求幹掉幻影聖徒會的天使首領換回自己的真名,或者祈求“收藏家”途徑到序列0的配方……虛界也能實現嗎?就算明知虛界的存在必然伴随風險,但一件極有可能直至神位的“金手指”就擺在自己眼前,她又怎麼可能甘心為了避險就棄之不用。
等安德森回到房間,攤手表示沒有在天台發現那堆遺迹之外的其他蠟燭,阿芙拉也隻能無奈地捏了捏眉心。
可疑的線索漸漸在這座療養院裡鋪展開,但她腦子裡卻一團亂麻。原始月亮、生命學派、神樹家族都牽扯進了某個儀式裡,日期與“收藏家”途徑上一紀元的特殊節日相近,并且采用了燃燒蠟燭的方式進行倒數。
“我的夢境占蔔看不到儀式過程,但昨天夜裡在天台的是301房間兩位男客之一,紅眼睛,很可能是一隻人造吸血鬼,他跟着一個紙片人。當所有蠟燭熄滅後,那個‘吸血鬼’也變成了紙片。”
安德森嘴角一抽:“要是會玩塔羅牌的酒保是密修會派來的,這地方都夠開個邪神聚會了……好吧,開玩笑的。”
“如果排除紙人替身,就剩下‘收藏家’途徑對應紙片了,因為高序列也叫‘虛構’。”這是羅塞爾日記裡“門”先生提到的,“沒準是幻影聖徒會之外的落網之魚。”
他拿起極具魯恩風格的下午茶杯,粗糙的白瓷表面印着石榴與葡萄藤的彩繪。獵人翹起三根手指做作地晃了晃:“所以才把你派來了啊。還有今天消失的這支蠟燭呢?”
阿芙拉沉默片刻,才開口回答:“你用靈視看過這裡住的其他人嗎?”
——如果到晚上依然毫無頭緒,她會在燭台上最後一支蠟燭消失前,先行毀掉療養院裡所有蠟燭。
這次換成安德森沉默了,他愣了一會才反問道:“燭台上消失的蠟燭……在這些人的靈體深處?”
話音剛落,泛着幽光的綠眼睛迅速閉上再睜開,帶有入侵感的注視似笑非笑落了下來。“收割者”的靈視略過氣場顔色,看到三支蠟燭的影像從靈體深處顯露出來,寶石切面反光般的熠熠燭火連成一片,隔絕了企圖穿透以太體的視野。
“有一個問題我昨晚就覺得很奇怪,”安德森摸着下巴開口,“既然亞特蘭蒂斯的萬燭節舉國燃燭慶祝,應該說明了這一意象的重要性不下于頭骨祭祀之于古代拜朗。那為什麼‘收藏家’途徑的符号是山茶與勾月,而沒有任何蠟燭相關的圖案象征?”
“你想說占蔔結果不一定與萬燭節有關?”阿芙拉想了想,沒有反駁,而是問道:“你出發去‘散步’時,有看到剛才那位女士、或是和她搭話嗎?”
“沒有,如果我早些時候就看到,就會打斷你們了。”
“她看到你了。”
若要排除來自陌生非凡者的威脅,序列更高又擅長戰鬥的“收割者”才應該是被盯上的目标。但是,她卻隻找上阿芙拉一人進行對話,提供信息。
“你們聊了什麼?”
阿芙拉複述了一遍花園裡交流的内容,以及根據黑狗反應懷疑她是“馴獸師”的推斷。
安德森若有所思地掐了煙說道:“還有一種可能,她不找我,不是因為你是‘燃燭人’,而是因為男人當不了‘母親’。”
那可不一定……老二次元在心裡默默糾正。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兩個壞消息。”獵人笑眯眯地說道。
“先說好的吧。”
“給你做過占蔔的酒保應該沒有問題。”
“那壞消息呢?”
“他死了。屍體被藏在自己卧室的床下一段時間,昨天下午我們抵達前剛搬走的。從你通靈的結果看來,清理靈體的人把工作做得很好,但清理房間的人不夠專業。血潑得到處都是,可以想像當時的場面一定很不美觀。”
“難怪你不懷疑紙片人是某個人的紙人替身……”阿芙拉托腮評論。
安德森左手攤開,五指伸展,食指和中指手指依次勾起,繼續往下說的同時,也将無名指一點點彎了下去:
“我還挖了土檢查花園的地下部分,這些漂亮花草的根系全部擰在一起,環繞着療養院的地基,簡直就像融化變異的樹根。”
三條線索說完,對應了三根手指蜷向掌心,還剩大拇指和小指依然伸直,形成了一個微妙的手勢。
阿芙拉繃緊嘴角:“還有别的發現?”
安德森低頭看了眼羅塞爾大帝發明的數字手勢,啧啧笑道:“你上次不是說,數字6代表贊美與誇獎嗎?我發現了這麼有用的線索,應該多誇誇我自己。”
“到處是血……”
說回正題,阿芙拉喃喃重複着獵人的痕檢結果,一點點皺起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