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明微微擡眸:“什麼?”
餘望動了動胳膊,沒想到這人挺擅長包紮的嘛,包這麼緊卻幾乎不影響活動:“我說,還你的,别放在心上。”
見江月明似乎還是沒懂,餘望又認真地解釋了一句。
“在洛中城外,你沒丢下我不管。”
餘望歪歪頭:“對你來說也許沒什麼,但對我不一樣,遠比那玉笛重要,所以我得多還幾次。”
頓了頓,餘望咯咯笑起來:“哎呀,早知道會中箭誰管你。”
江月明眸光微暗,就隻是還人情而已嗎?
剛剛那種被人護着的感覺,就像往平靜湖水中擲了顆小石子。
才蕩開微微漣漪,卻又馬上恢複平靜。
餘望沒再多說,起身向剛剛觸發機關的那塊石頭走去。
“你做什麼?”
江月明從後面拉住他另一邊沒受傷的胳膊,語氣裡帶着幾分生硬。
餘望輕輕掙開他的手:“沒事,暗器都放完了不是麼?你不想出去了?怎麼?江閣主和我呆在這燈光昏暗的地方舍不得離開了?”
江月明不再多說,直接把他甩到身後,先他一步又踏上那塊石頭。
提筆給最後一顆“搖光星”位置的玄武石像點上了眼睛。
刺眼的光晃得二人閉上了眼。
再次睜開時,石窟内又暗了下來,石像位置似乎重新排列了。
牆壁上卻多出一扇小門。
江月明舒了口氣:“走吧,進去看看。”
身後那話多的人又沒了聲音,江月明這才反應過來,石窟現在又是一片漆黑了。
可惜剛剛抵擋亂箭時火折子不知掉到哪裡去了。
他輕輕歎了口氣,過去扶住餘望,随便找了個理由:“餘令使因我而傷,我扶你過去吧。”
餘望就這樣任由他帶着往前走,在黑暗中直直盯着江月明的側臉。
心中有一塊連自己都已經忽略很久的柔軟,似乎突然被喚醒了。
江月明扶着餘望走過那扇小門,才往前沒幾步便突然停住了。
他一手擋在餘望身前餘望,一手緊握竹笛。
前面竟是另一處洞穴,裡面站着幾百個真人般大小的銅人。
走近了看,這些銅人似乎是按照五百羅漢的樣貌造的。
“這到底什麼鬼地方啊?外面弄那麼多異獸,裡面又搞這麼多銅人…”餘望在身後小聲嘟囔着。
見江月明不搭話,他又起了個新話頭:“江閣主,你小時候玩沒玩過一個叫數羅漢的遊戲?就是在羅漢堂裡心裡默念個問題,然後找到合你眼緣的羅漢,上面會有偈語告訴你答案。”
江月明頭也沒回:“沒有。”
但還是鬼使神差地在心中默念起:十年前的事到底什麼時候才能有答案?
再一擡頭,餘望已經走到前面,正仰頭和一尊銅像對視着。
江月明突然發覺,原來這個人的側臉也如此好看,竟有點像那種眉眼帶笑的神像。
餘望本來也隻是說着玩的,可走到銅人面前卻看到那銅人左臂上若隐若現出現兩個字:回首。
再想仔細看時字迹就消失了,也不知是不是幻覺。
“餘令使。”
江月明在後面音量不大不小地喊了一聲,他的聲音十分好聽,低沉,帶點沙沙的。
再加上這裡天然的回聲,聽起來更有質感了:“問出答案了?”
餘望不禁心頭微動,回過頭幹澀地笑笑:“嗯,但說出來就不靈了。”
江月明也沒再多問,默念着自己的問題走到一尊銅人面前。
竟看到銅人右側衣袖上浮現出“化鶴”兩個字,也是轉瞬就消失了。
正思索着這是什麼意思,隻聽餘望的聲音在身側響起。
“江閣主,我們來時的門不見了。”
偌大的銅人陣突然變成了迷宮,每個銅人都在俯視着身前的兩人。
像是在觀望他們是否能全身而退。
餘望小時候方向感極差,莊主總是把他丢在各種迷陣中。
規定時間内出不來,便會在迷陣中放入猛獸,要麼打死猛獸,要麼想辦法出來。
通過這種樣殘酷的訓練,他現在對于方向的辨認遠超常人。
“江閣主害怕嗎?”餘望嬉皮笑臉地問道。
緊接着他又拍拍胸脯:“放心吧,我小時候在山莊裡經曆過的迷宮比這兇險萬倍,這天下就沒有我走不出去的地方。”
江月明靜靜看着餘望:“餘令使大概是幾歲進的無相山莊?”
“嗯,兩三歲吧?具體記不太清了。”餘望眼珠轉了幾圈。
“怎麼?江閣主開始感興趣我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