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關于信仰,與自我犧牲,閻?墨看着下方穿梭在被洪水淹沒的農田與房屋間的求生艇,那些外面套着橙色救生衣,裡面穿着深橄榄綠短袖的戰士,她想起之前遇到的英魂們。
那日她在英魂的隊伍中,看到了一位在戰場上選擇自我犧牲來帶走更多敵人的戰士,她知道在那次戰争中有很多這樣的戰士,她不明白,活着勝利不是更好嗎?
那位戰士告訴她: “活着看到勝利當然好啊,可是在戰場上,敵人不會給你活命的機會,當時我一個人犧牲了,換來了戰友們進攻的機會,勝利的機會,我們的身後就是祖國,我們必須要赢,用我們這一世的鮮血,換來後世的繁榮昌盛,有何不可?
“我相信我們偉大的領導人能帶領華國重回盛世。”
閻?墨轉頭囑咐接待他的鬼差: “他已無後世親人,你帶他在華國好好遊覽一遍吧。”
随後她看向那位戰士: “這盛世,如你所願。”
他們信仰的,是能帶領他們走向自由與幸福的人,而不再是看不見摸不着的神仙。
今日上午暴雨暫停了,但還飄着毛毛細雨,風吹開了一點烏雲,露出幾縷陽光。
“你們不是神仙嗎?為什麼在我們遭遇災難的時候不來救我們?!”一縷魂魄飄到閻?墨面前氣憤至極。
正在低頭查看生死名單的鬼差,聽到這句話立刻握緊手中的勾魂鍊朝那縷魂魄飄去,剛想訓斥一番卻被閻?墨擡手制止。
面對這縷魂魄莫名的斥責,閻?墨并沒有惱怒,隻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他: “鬼差不是神,我也還未正式被授予神職,我們都所屬冥界地府,人間發生的戰争與自然災害,我們自然是沒有理由去幹預的。還有不少被去除神力丢入人間的神仙在受罰,也有失去所有記憶在人間曆劫的神仙,所以天界天庭也不會幹預。”
面前的這縷魂魄顯然被這一番言論說懵了,剛想問些什麼,就看到閻?墨示意他往下看去。
“這時候,與其祈禱天上地下的神仙來拯救你們,不如祈禱華國現在自己的守護神,我記得你們都叫他們人民子弟兵。”
話音剛落,這縷魂魄被一股強勁力量拉扯到一片黑暗之中。
忽然間,他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他,老人微微睜開雙眼,陽光刺入眼簾,随後出現一個高大的身影擋住了有些刺眼的陽光,他呆呆地擡頭看着眼前的人,這人周身好似披着霞光,他知道是他的守護神來了,是如今華國百姓的守護神來了。
“老人家快醒醒!”一位武警戰士跳入水中,用力将搭在浮木上的老人推舉上救生艇,上面的人趕緊搭手将老人拉上來,水中的武警戰士還想遊到對面,去救另一位困在大樹上的男孩,可救生艇上的一人将手中的安全繩緊緊拽住。
“江濤回來!”那人嚴厲開口阻止江濤的行動。
江濤扒着救生艇邊緣看着那個男孩焦急地說: “隊長,前面還有個人!”
原本的村道已被洪水淹沒,六、七米高的房屋也被洪水沒過,現隻見得屋頂的瓦片,一個十二、三歲的男孩緊緊抱在一顆七米多高的大樹上,渾濁的河水離他就不到四十厘米的距離。
“你已經連續救了五個人了,回來!這是命令!”隊長緊緊拽住安全繩,和另一位隊員一起将江濤拉上救生艇。
“體力消耗那麼多,你不好好休息,到時我還得救你!”隊長嚴詞厲色,可眼神中卻是藏不住的心疼。
江濤還想說些什麼,但是被隊長訓斥後,也感覺到自己确實有些累了,需要恢複體力,于是用力拍了下自己的臉: “我現在就休息。”
隊長轉了轉自己的胳膊,拉伸了腿上的肌肉,做了個簡單的熱身運動。
“好了,我休息好了,該我去了。”隊長抱着救生圈跳入水中去救對面樹上的男孩。
剛剛還看得到一點太陽,但在短短幾分鐘後,天上的強風吹來了大片的烏雲,遮天蔽日,看着不免讓人感到壓抑,先前毛毛細雨也變成較大的雨滴從高空墜下,鬼差手中的生死名單上,有幾個人的名字也停止了閃爍。
眼看着水位有要上漲的趨勢,水流似乎也變快了些,救生艇上的戰士們加快了拉繩的速度。
将兩人拉上救生艇後,男孩突然哭了起來,他的弟弟還在家裡樓頂上。
隊長看向大樹旁十多米遠的兩層建築,眉頭緊蹙,雨又開始下大了,上遊的水很快就會下來,他們必須現在就撤離,根本沒有時間再去救樓頂的小孩,但是接下來的降雨隻會讓水位再次上升,那孩子沒有自保的能力。
“你們趕緊撤離,我去守着那孩子,不能留他一個人在這裡。”隊長将兩根安全繩綁在自己身上,套了個遊泳圈在臂彎處。
江濤趕緊拉住隊長,其他隊員也攔着隊長,表示可以自己上。
“松手!都什麼時候了,趕緊走,上遊的水馬上就要來了,我和那孩子在這等空中救援,你們趕緊撤離!”隊長瞪着眼睛朝戰友怒吼。
“可......”
“馬渝隊長!剛剛對講機裡說,藍空救援隊的直升機還有十分鐘的樣子就到我們這邊了,我和他們講了這邊的情況!”村支書激動地看向馬渝,雙手捧着對講機遞到戰士們面前。
對講機裡的聲音斷斷續續地傳出來: “......空...救援...收到...信号彈...準備...”
馬渝隊長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對講機,接着拍了拍救生艇看着江濤說: “好了,江濤趕緊把你的信号彈給我,你們趕緊撤離,今晚都給我全員報道!”
“收到!”
鬼差收好生死名單,看向閻?墨行禮道别: “小主,屬下要去下一個地方了。”
閻?墨微微颔首: “去吧,我在這附近再觀察一下。”
鬼差帶着身後五位鬼魂準備離開,在隊伍最後的一位武警戰士模樣的鬼魂,站直身子面對閻?墨,立正後朝她敬了個禮,年輕的面龐上并沒有哀傷的表情,反而是松了口氣對閻?墨說: “謝謝您讓我看到戰友們都安全了再離開,這次我救了十幾個人,不負使命,一會要是還能見到爸媽和他們團聚,他們肯定會為我自豪的,就是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等我,會不會已經投胎轉世了。”
“小事。”閻?墨回答簡潔。
少年戰士摸了摸腦袋,有些腼腆,看到前面同樣停下來的老人,少年戰士卻是一臉歉疚的模樣,向老人鞠了一躬: “對不起奶奶,我沒能救到你。”
老人笑着輕撫戰士的頭: “我老婆子本來就沒幾年了,就是提前走了而已,你道哪門子歉,我這癱瘓老太想跑也跑不了,你看我死了之後腿也好了,還能到處飄,終于不再是一天到晚躺着哪也去不了。”
說完老人還上下飄了飄,雙腿一蹬,做了個跑步的姿勢。
少年戰士終是被老人逗笑了,鬼差也偷偷捂嘴笑了一下。
“好了,我們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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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濤!”
“到!”
“王彥平!”
“到!”
這一聲“到”,是十幾名戰士一同回答的。
晚上八點點名時,馬渝隊伍裡一位十九歲的戰士再也沒能向隊長報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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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墨應着竹南庭昨日的要求,今天一早就給她打電話,想起自己今日要做的事情,于是先向竹南庭提出了晚上打視頻電話的時間。
畢竟為了暗中觀察那惡鬼會不會再次出來作亂,她會完全隐藏自己,如果期間被自己女友的電話分心,那回去的時間怕是會延後。
現在看來,那惡鬼的目标中,有落單且實力較弱的鬼差,有怨氣較深的鬼魂,還有剛剛成為厲鬼的鬼,這些對于它來說都是大補,但人間時不時散發出來的戾氣、怨氣它也不會嫌少。
現今已有鬼差被惡鬼吞噬,所以現在鬼差們出門執行任務時都是兩兩組隊,每位鬼差身上也帶有兩張傳送符,遇到危險時可直接傳送走。
鬼差這邊閻?墨倒是放心了,惡鬼得手的可能性越來越低。
自然災害來臨,按照以往情況來看,此時怨氣也會比平時更加濃厚,閻?墨想惡鬼必定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于是她決定多留幾天看看那惡鬼是否會現身。
而且在她看過今天的勾魂名單後,她發現上面有兩位功德極高的老者,惡鬼當然不會對功德感興趣,它避之不及,可閻?墨立刻想到了那個神秘道士,還有現在還在牢裡的那個半盲道人,他們可是對功德極為感興趣的人,加上河神那邊出現的符咒,她認為這些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神秘道士的符咒與半盲的符咒她拿來做過對比,運筆極為相似,但半盲的法力還是不及那個神秘道士。
為了确認這兩者之間有什麼聯系,她強行進入半盲的夢中詢問,而後消除了他對這個夢的記憶。
結果如她所想,半盲曾在這神秘道士的指點下學習過,但他也從未見過這位師父,而且聽半盲的意思,神秘道士指點過的人好像還不止他一個。
這次不知那人會不會出現,然後想盡辦法奪取他人功德,若是他與惡鬼合作,那河神那邊就是他幫助惡鬼破開封印,接着傳送被抓回來的鬼魂給惡鬼,而惡鬼來搗亂鬼差勾魂一事,将具有高功德的鬼魂帶給他。
當然這些都還隻是猜測,現在地府對高功德鬼魂的保護比原來嚴密多了,惡鬼想要從鬼差手上搶走倒還是有些難度。
閻?墨給常谛加了一個隐藏結界,這樣與他分開行動時就不用擔心他會被惡鬼偷襲,也可以做到暗中觀察,惡鬼和道士都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找到準備帶走高功德鬼魂的鬼差,閻?墨直接在她們周身下了防護結界。
新妹見到小主要和自己一起行動,她差點沒激動地暈過去,上次在機場隻是遠遠看到了小主,這次是直接站在她身旁。
誰能抵抗住高冷美女站在自己身邊而不激動呢?
新妹想反正她不能,她時不時地偷偷瞄一眼身邊的小主,黑色無袖上衣加黑色工裝褲,配上黑色馬丁靴顯得身材修長,烏黑的長發并沒有被紮起來,而是懶散地搭在肩上,一身的黑裝烏發與她瓷白的肌膚形成鮮明對比。
好A啊!
新妹在心裡狂奔,直呼小主真的是把自己的審美點踩爆了,不敢仔細看小主的面容,但就這偷摸幾眼,她已經心滿意足了。
想起小主與竹姑娘在一起時,小主那神态是之前她沒見過的溫柔,還聽磕糖鬼差李哥講過,他看到幾次小主對着竹姑娘撒嬌,想到這裡,她又偷偷瞧了一眼小主現在的模樣,冷淡無表情,一副嚴肅不好接近的感覺。
新妹内心狂呼:好好好,雙标好啊!啊啊啊啊好好磕啊!也想和李哥一樣有那麼多磕糖的機會!想讓太太寫小主和竹姑娘的同人文!
新妹察覺到小主看向她,于是及時住腦,她慶幸今天谛聽大人沒在這裡,不然想要看小主同人這事,太大膽了,危險得很。
“見你看了我多次,是有什麼想說的嗎?”閻?墨雖然一直在注視下方洪災的情況,但還是能感覺到身邊的鬼差時不時地看她。
新妹心下一驚,一緊張就嘴瓢: “回小主,就是在想您和竹姑娘簡直太般配了,想看你倆發糖,還想看同人......”啊要死了,我在說些什麼?!
話沒說完,新妹及時捂住自己亂說的嘴,感覺到身上在冒着不存在的冷汗。
這是能說的嗎!是想把自己嘴巴縫起來的一天呢!
覺得自己下一秒會被小主噶了的新妹聽到一聲輕笑,擡頭就看到小主好心情地說: “謝謝,不過工作時間不要分心,還有,同人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