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節目組錄制宣告結束,經過一番收拾整理後,已近正午時分,遂決定順道在馬術俱樂部的餐廳吃午飯。
顔予借口有工作先行離開,獨自返回酒莊房間。
他本想沖個澡清醒一下,可在解襯衫紐扣的過程中,卻頻繁扯動掌心紅腫的勒痕,灼痛和無力感倏然上湧。
顔予洩氣似地癱坐在床沿邊,垂頭盯着米白色的地闆紋路發呆。他腦中閃過許多紛繁雜亂的過往片段,堆疊成尋不出頭緒的一團亂麻。
直到敲門聲突兀地響起,打斷了他徒勞無功的掙紮。
顔予擡眸,看着方才幻象中的臉孔寸寸逼近,逐漸清晰。他實在不知擺出怎樣的表情算合适,索性幹脆放棄。
輪椅停至跟前,懷頌卿省略掉不必要的寒暄,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把手給我,看看傷。”
顔予如夢初醒,落在腿邊的雙手下意識地縮了縮。片刻之後,才又順從地翻個面,遞了出去。
懷頌卿擰開藥瓶,左手托着顔予的指背,右手将乳白色的膏體輕柔地塗抹到他掌心被缰繩勒出的紅痕上。
懷頌卿看起來頗具耐性,可同時又沉着臉一言不發。
顔予低眸瞧着對方的指尖來回劃過敏感的皮膚表面,由傷處引發的酥麻刺痛瞬間像被放大百倍。
猶如螞蟻撓心,惹人止不住發顫。
如此窘境下還能生出旖旎心思,顔予覺得自己大約是沒救了……
塗藥結束時,懷頌卿總算開了腔。
“傷口盡量别沾水,給你拿了一次性的醫用手套,洗澡的話記得戴。”
“嗯。”顔予擡眼看人,察覺懷頌卿正準備離開,他來不及多想便緊急地合攏掌心,将懷頌卿的指尖困在手裡。
“松開!”懷頌卿顯然沒料到顔予會做出這般舉動,語氣裡透着急切,待看清眼前人微僵的臉色後才又放柔幾分,“顔予,别攥這麼緊,你傷口不疼嗎?”
聞言,顔予後知後覺地卸掉了少許力道,但依舊不肯完全松開。
懷頌卿無奈地歎一口氣,終是認命落敗:“顔予,想要什麼你得說出來,光不撒手是沒用的。”
顔予的唇瓣幅度很小地動了動,嗓音幾不可聞:“我……我就想這樣。”
懷頌卿沒再試圖收回手,反倒傾身向前,壓迫感十足地問:“這樣是哪樣?”
“就是你理我,看得見我。”顔予的思緒混亂卡頓,僅能脫口而出眼下最直接明确的需求。
“哦。”
懷頌卿微一挑眉,直起身子并把手抽回,有求必應似的,“好,這樣不難。”
話音剛落,懷頌卿随即便按動輪椅開關,轉向門口。
但沒等啟動,顔予就再次出手,拽住了他的衣袖:“不要走,還有别的……”
懷頌卿甚至沒扭頭看人,隻貌似不耐煩地講:“那顔總釀最好能夠一次性說完,我還有事情要忙。”
顔予明白這人多半是在刻意逼他做決定,于是緩緩吐出一口氣後,他手上猛地使力,将懷頌卿連人帶輪椅又拖回跟前。
緊接着,顔予沒給自己任何猶豫的機會,徑直湊上去輕吻了下懷頌卿的唇角。
蜻蜓點水似的,一觸即離。
懷頌卿心内怦然,但面上神色看不出絲毫波瀾,仿佛還更嚴肅了些:“合着我不光是要理你,看得見你,同時還得容忍你這樣單方面占便宜嗎?”
顔予呼吸急促,整個人像是剛跑完幾千米,胸口起伏明顯:“不是單方面,你也可以占我便宜的……”
懷頌卿終于忍不住哼笑出聲,嘴上仍故意為難:“我這人比較傳統,不接受沒名沒分的耍流氓。顔予,你現在這是要當我的戀愛對象?”
時至此刻,顔予的能量仿佛已經消耗殆盡,反應不受控制地慢下半拍。
“顔予,想得到什麼,你得學會自己張嘴說‘要’。”
懷頌卿伸手向前,掌心輕貼住顔予的面頰,好似遞上一顆誘哄的糖果。
爾後,他語聲柔柔地再次問道:“顔予,可以跟懷頌卿光明正大耍流氓的名分,你确定想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