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上午,顔予收到來自甯市西區葡萄酒協會的臨時邀約,是個為期一周的全國巡展活動,他因此無法繼續陪同旅綜接下來的錄制。
好在,阚澤聽說杜爵要來頌卿酒莊,于是特地從蒲城趕回,想跟好友聚一聚。同時主動請纓,欣然攬下了節目組的招待任務。
顔予便安心出發,在飛往京市的航班上,淩龍酒莊的少當家淩肖徹與他相鄰而坐。
對方像是早知座位安排,見到顔予絲毫也不意外。
“Yu,好久不見。”淩肖徹揚手跟空乘要了杯香槟,視線卻始終不偏不倚地落在顔予臉上,“時間真是快,你回甯市有近三個月了吧?”
聞言,顔予努力地扯了扯嘴角:“嗯,确實很快。”
與懷頌卿的一年之約,轉眼已過去四分之一。
淩肖徹敏感地捕捉到了顔予的失落,遂放下手中的酒杯,語聲循循善誘:“怎麼?在頌卿待得不開心?别忘了,淩龍的大門可是随身向你敞開的。”
顔予的确受困于郁思琛前夜的提問,但這顯然是不足為外人道的煩擾。所以他隻是笑着搖了搖頭,以沉默表達拒絕。
巡展結束,兩人又乘坐同一航班返回甯市。
出機場後,淩肖徹再三堅持要送顔予,他推脫不掉隻得應下。
車子抵達頌卿酒莊大門口時,正巧趕上節目組準備前往最後的錄制地,杜爵、阚澤和懷頌卿幾人皆在場。
淩肖徹瞟一眼窗外,趁着顔予整理背包的當口,搶先下車并迅速繞到另一側,頗有紳士風度地替他拉開了車門。
對方興師動衆的行為吓了顔予一跳,加上遠處還有諸多雙不容忽視的眼睛盯着,令他感覺萬般不自在。
顔予硬着頭皮下車,匆忙跟淩肖徹說了聲“再見”。
他踱步走向吃瓜群衆隊伍,掃視一圈後站定,狀似從容地面向節目組導演。
本想借着同王碩寒暄兩句來轉移話題,結果沒等開口,身後淩肖徹的呼喚聲就再次将他拉回了“瓜”的行列……
“Yu,你的鋼筆落在車座上啦!”淩肖徹的語氣裡莫名透着股無奈和寵溺,“剛才是不是光顧着聽我說話了?”
顔予伸手接過鋼筆時,餘光不自覺地瞥向斜前方輪椅之上的人。
懷頌卿正忙着聽身旁的兩位好友鬥嘴,時不時被逗得忍俊不禁,似乎壓根無心留意他們這邊的動靜。
顔予垂眸須臾,繼而擡眸沖淩肖徹展露出前所未有的粲然笑意:“謝謝你,Ling。”
淩肖徹立即熱情回應,生怕别人誤會得還不夠多:“等下忙完,記得把你手機裡有我的照片都發過來哦。”
臨走前,淩肖徹還貌似禮數周到地順便跟懷頌卿打了個招呼。
惹眼的黑金雙拼色邁巴赫前腳剛駛離,伍喆後腳就冒着吃滿嘴車尾氣的風險,迫不及待地開了腔:
“沒記錯的話,方才那位是淩龍酒莊的小淩總吧?我先前買過許多他家的酒,所以有所了解。懷莊主當真是大度,自家主理人跟競争酒莊的老闆出雙入對,您都不管管嘛?”
顔予雖然有些想不通伍喆這波甯可人設崩塌也要陰陽他一下的操作,但還是趕在懷頌卿開口前接茬還擊道:
“衆星捧月的國民暖男此刻不也是為了生計戴着面具,鏡頭前後兩副面孔?跟對家虛與委蛇是什麼很難理解的事嗎?我以為伍先生該是深有體會才對……”
伍喆顯然沒料到顔予會這般直接,一時間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倒是郁思琛臉上的表情險些繃不住,眼看就要笑開花了。
顔予本着事不過三、沒必要大家擠在一起塌人設的原則,及時将話題岔開:“王導,咱們最後一天的拍攝地是選在哪裡呀?”
“哦,天星馬場。”王碩自然是看熱鬧不怕事大,“顔主理如果不忙的話,要不要跟我們一塊兒過去玩?”
顔予眼珠一轉,偷瞄了瞄懷頌卿身上的休閑裝扮,從善如流地點頭答應:“行啊,趕上這幾天臨時出門,都沒能好好接待大家。”
衆人欲動身之際,懷頌卿卻突然喊住王碩:“抱歉啊,導演。身體有些不适,就先失陪了。顔主理全權代表頌卿酒莊,有任何需求盡可跟他商量。”
王碩客氣地鞠躬道謝後,懷頌卿便調轉輪椅離去。至于他口中的全權代表,仍舊連半個眼神也無緣分得。
顔予僵愣在原地,呼吸有一瞬的滞澀不暢。他攥緊拳頭,借助指甲刺進掌心的痛感,才勉強得以維持住面上岌岌可危的平靜。
前段時間,拼命躲人的是他。
如今得償所願,卻受不住冷落無視的也是他。
顔予看着地上被日光拖長的黑影,禁不住哼笑一聲。
真像隻自作自受的跳梁小醜啊,荒唐可悲,皆是自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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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星馬術俱樂部内,工作人員已提前布置好了幾塊用于比賽的區域。
有專門為女嘉賓們量身定制的喂胡蘿蔔、摸馬脖子以及跟馬合影等項目,也有更具挑戰性的簡易版場地障礙賽。
經過數輪比拼,視帝視後組因為慣常拍現代戲,對騎馬實在是不擅長而早早退出争奪。
伍喆和郁思琛兩組則有些難分伯仲,由于獲勝者将有望成為該期節目贊助商——某知名馬乳輕飲品牌的代言人,所以節目組不得不仔細斟酌加賽形式,以求服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