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欲散會,顔予的手機突然響起了微信提示音。
收到賽會集合時間通知的虞棟棟發來了語音消息,委屈巴巴地問:“顔顔,網上說志願者是自願為賽事等活動提供服務的人,你是不是對自願有什麼誤解?”
方才講話還頭頭是道的顔予:“……”
說來也巧,他早上趕去報名參加葡萄酒大賞時被告知已經截止。本以為遺憾錯過了這個機會,結果正好聽到主辦方的工作人員因為兩名需要穿玩偶服的志願者臨時來不了的事在發愁。顔予便試探性地問如果願意填補志願者的空缺,能不能給個報名機會?
工作人員猶豫半晌,大概是實在沒想出别的辦法,所以對方下定決心,頂着被罵的風險撥了通電話。
挂斷後,那人如釋重負地告訴顔予:“謝天謝地,小淩總說如果是頌卿酒莊的話,可以給個邀請參賽的名額。這位帥哥可要說話算話,明天記得來當酒瓶哦!”
“放心,會準時到的。”顔予接着又問,“你剛說的小淩總是……”
“哦,就是淩龍集團的少當家嘛,這次的活動他是主要負責人。”
顔予了然地點點頭,道了聲謝。
工作人員遞上志願者信息表給他填寫,同時不忘再次提醒一共需要兩位。
顔予别無他法,隻能爽快地寫下了自己和好友虞棟棟的名字。
*
第二天淩晨四點半,顔予和虞棟棟到了甯市“醉美”半程馬拉松賽的舉辦場地。
他們套上紅酒瓶形狀的玩偶服,和另外八隻瓶子一起被指派到此次比賽的終點處,負責在選手沖線時做出歡呼雀躍的慶祝動作,充當“氣氛組”。
跑在前面的專業運動員差不多完賽後,玩偶服内的人已經悶得渾身濕透。
虞棟棟挪動幾步靠到顔予身邊,小聲地斥責其賣隊友的糟糕行為。
顔予撒嬌似地用長長的玩偶瓶頸蹭了蹭虞棟棟,說道:“有你陪着,我就覺得也沒那麼難受了嘛!”
虞棟棟拿他沒辦法,一邊佯裝生氣地别過身,一邊滑稽地伸出短短的圓手,和顔予碰了碰根本不存在的拳。
兩個人的舉動被剛剛抵達場邊,等着看業餘組沖線的懷頌卿看在眼裡。他凝眸細瞧左側那隻總是試圖攥緊手邊布料的瓶子,不動聲色地低頭揚起唇角。
一旁的許峻對姗姗來遲的懷頌卿和阚澤很是不滿,張嘴就開始挑刺:“不是說頌卿有了新的主理人嗎?怎麼沒見着?老闆行動不便,遲到情有可原,一個新人連面都不露可就太不懂事了吧?”
阚澤趕忙答話:“那哪能啊!許總您别見怪,小顔先生是作為頌卿酒莊的代表被選去做賽事志願者了。”
許冉接茬開誇:“可真是辛苦顔先生了,難得凡事親力親為的好孩子啊。”
阚澤繼續熟練地奉承拍馬:“應該的,遊董和許總哪個不是出了名的事必躬親?!老闆都這樣以身作則,作為員工那必然是要效仿的。”
“沒辦法,天生就是操心的命啊!”許峻面露得意,同時不忘揶揄幾句端坐在輪椅上的人,“不像懷小莊主好福氣,省了在集團裡的勞累奔波不說,這回到酒莊又招來了顔先生這麼優秀的主理人。聽說不僅能力一流還長袖善舞,沒入職就有本事搞定客戶了?”
懷頌卿的視線始終停在不遠處,無一絲偏移,隻輕啟唇瓣應道:“許總謬贊了,他畢竟年輕,火候還差得遠。論起本事,肯定不及許總這樣上了歲數的人經驗豐富。”
林軒見許峻面色微僵,立刻幫忙岔開話題:“哎呦,這樣看着許總和顔小姐站在一起實在養眼,一對壁人啊!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喝到兩位的喜酒呢?”
許峻強壓下火氣,态度緩和地對林軒說:“上半年集團事務比較多,預計秋天時會先舉辦訂婚宴,到時歡迎來參加。”
林軒欣喜溢于言表,頭點得像不倒翁,恨不得當場磕一個似的。
挽着許峻手臂的顔家外孫女顔檸嗓音甜美地嗔怪道:“我們峻哥啊,什麼都好,就是太忙了。訂婚要等排期,平時想見面也得預約才行……”
許冉笑笑,趕緊批評弟弟:“還預約?簡直不像話,工作哪裡會有小檸重要!這麼體貼懂事的女孩,你可要給我好好珍惜。”
許峻擡手輕掐了下顔檸的臉蛋,語氣寵溺:“我的小祖宗,什麼時候讓你預約過?!不許瞎告狀,以後保證抽出更多的時間陪你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顔檸擡頭瞅了眼空中越積越多的陰雲,不耐煩地問,“遊叔叔和我哥得什麼時候才能沖線啊?感覺馬上就要下雨了!”
果真如顔小姐所言,沒過多久,細而密集的雨絲便從天而降。
衆人齊齊往遮雨棚中擠,懷頌卿因為原本就占據邊緣位置,索性就沒動,任由傾斜而入的雨水逐漸洇濕衣褲。
懷頌卿自己沒當回事,可終點處的一隻紅酒瓶正悄無聲息地脫離隊伍,笨拙地朝他走來。
酒瓶小人一言不發,借助粗壯的玩偶限定身形,背對着擋在懷頌卿前方,将冷風和雨霧統統隔絕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