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和想象中不太一樣,但大抵還是符合心理預期的,隻不過或許是因為轉播的比賽形式,隻是看着屏幕沒什麼太大的真實感。
離下一場比賽開始還有一會兒,郁燃覺得空氣略顯沉悶,晃着腦袋看了一圈周圍人的表情,才發現不隻是在這個休息階段,在剛剛比賽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其他聲音,面無表情的,要不是其他地方時不時還發出一些喝彩和議論,郁燃還以為自己來錯地方了。
“陸斯恩,我出去一下。”
“老師去哪?我和你……”
看着陸斯恩下意識想要起身,郁燃拍了拍他的肩膀,半強迫地讓他坐回原位。
“不用。我就出去透個氣。”
郁燃擺了擺手,丢下這句話就出去了。
好在他們的位置比較靠邊,郁燃沒費多大勁就出來了。
從看台往上走到最上面被一圈欄杆圍了起來,用來把手撐在上面眺望風景正合适。郁燃走到最上面,發現這裡幾乎是一個大型陽台了,最外圍的欄杆離觀衆席有一定的距離,而且這個時間段,離下場比賽實際上也沒有多長時間,所以走動的人也少。
郁燃的手搭在欄杆上,手從兜裡掏出了先前人魚店主塞給他的小贈品。
和棒棒糖差不多樣子。
吃進去的感覺酸甜清爽,郁燃含在嘴裡,黑色的發絲時不時被風吹起,眼睛看向遠方,似乎執意要從蔚藍的天空中看到什麼。
總是那這裡的東西和地球比較,是他的壞習慣。
他心知肚明,但是如果不能下意識想到那個星球的一切,他的曾經是不是也隻是黃粱一夢而已?
即便脖子上戴着一個項圈,郁燃也并不能認為這可以改變他這個人的本質。
他是誰,他不是誰,他要做什麼,他不做什麼。從一開始就不會有任何本質的變化,又或許這個軀體中的靈魂會是他的母星最後的饋贈。
他會在這個新的世界活下去,作為郁燃,活下去。
“啊……”
郁燃突然想到了什麼。
這個會場的位置選得很好,在這個高度可以眺望得很遠,似乎隻要伸手,想要的一切都可以收進掌心。
安也是。
突兀地冒出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名字,似乎也并不奇怪,在大腦放空的時候,郁燃的思緒總是多變的。
他知道要怎麼為這個故事畫上一個完整的句号了。
“這不是終點,絕對不是。”
郁燃咬碎了口中的糖,一點一點嚼碎,盡數咽入肚子裡。
一直糾結的事總算有了結果,煩惱似乎也同迎面而來的風吹向遠方。
“又見面了。”
餘光瞥向突兀出現在身旁的男人。
是某種意義上讓郁燃記憶尤深的家夥。
“你的頭發。”
郁燃沒有看向男人,而是繼續看着遠處,嘴邊還叼着一根吃剩下的光秃秃的棍子。
“不是金色的吧。”
男人的笑容像是烙印上去一般的标準,聞言表情也沒什麼變化,隻是偏過頭問道:“我不明白閣下的意思。”
啊。
這家夥是故意的吧。
郁燃的右腳踝再度感到熟悉的粘膩感。
郁燃瞥了他一眼,那人見他看了過來笑容再度擴大。
“你真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男人輕輕笑了,明明是給人聖潔感的五官卻在這一刻卻顯得有幾分邪氣。
“閣下才是。”
郁燃皺了皺眉頭,他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覺得這人有幾分熟悉,直到現在看到他眉頭上挑,放肆恣意的模樣時,郁然感覺手臂隐隐感到一絲幻痛。
“第二場團隊賽馬上開始!”
郁燃回頭看了一眼,碩大的電子屏幕正炸開數多煙花,和早上看到的差不多。
“走了。”
郁燃不打算再繼續對話,率先邁出的右腿一下沒動彈,他有些無語,“不松開?”
“哼哼~”
神經病。
郁燃在心底暗罵了一句,另一隻腳幹脆利落地踩了下去,目标正是這家夥拖尾的觸手。
一腳下去不是軟綿的觸感,右腿的桎梏松開了,郁燃懶得回頭,徑自離開。
徒留陰影中的男人目視着他遠離的背影。
“一個人短時間有可能發生如此大的變化嗎?呵呵,事情變得有意思了。”
金發碧眼,不好看嗎?
可惜了。
男人站立在連光都無法抵達的角落,撩動着自己的金發。發絲在指尖散落,他有些不滿:“既然不喜歡,那就換一個吧。”
距離這個星球幾萬光年的地方,有一個星球,那是水的星球,一切都由水組成,大家都習慣稱呼那裡是人魚的國度。美貌的人魚可以輕易拟态成符合各個星球人審美的樣貌。沒有人會不喜歡美麗的事物。
但是當一片海洋以東西橫向劃分開來的時候,當大家的喜惡也同這片劃分開來的海洋一樣清晰無比的時候,人們常常忽視那個遙遠的星球上不隻生存着人魚這一個種族的事實。
不被得知,不被關注,不被喜愛。
拉斐爾·莫萊一隻手蓋住臉嗤嗤地笑起來,“西海洋的臭蟲不讨喜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我們可是做了許多不讨喜的事。”
拟态,欺騙,戰争,鮮血。
西海洋的埃勒克斯巧舌如簧。
西海洋的埃勒克斯狡詐無情。
西海洋的埃勒克斯善于僞裝。
“幾乎很少有人能夠說出我們一族原本的出身了。那個小少爺,倒是煞費苦心。”
黑暗裡的男人依然是另一副模樣,及腰的紅色卷發,噬人心魂的紫眸在黑暗中發出幽幽的冷光。
“殿下,已經準備好了。”
不知何時出現的棕發青年半跪在男人腳下。
“遊戲要開始了。”
拉斐爾眯起眼睛,朝着遠處的看台微微一笑。随後同突然出現的青年一同消失在通道中,沒有人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