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啟這個話題，剛剛還沒什麼精神的莫莉卡一下振奮起來，她揮舞着手臂，激動道：“你看書嗎？看書應該知道一本叫《O裝A的我代替弟弟成為了元帥》吧，現在應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程度！”

郁燃頓時五雷轟頂。

誰能理解自己寫的爽文書名被當衆念出來的尴尬。

郁燃頭皮發麻，沐浴着莫莉卡期待的目光隻能幹巴巴地吐出：“是嗎？這麼有名嗎？”

“你難道不知道？”

莫莉卡步步緊逼，眼神也一瞬間變得危險。

“看過看過，隻是不知道這麼呃，這麼出名。”

“哼~那是當然的，這麼好的書合該全宇宙的人都知道，不知道就是他們的損失！”

莫莉卡看着場内差不多坐滿的人繼續道：“我原本對這些機甲什麼的，沒什麼興趣的，人魚的武器也不是這個，但人魚的壽命太漫長了，我們總得找些什麼打發時間，你明白吧。就在那個時候我偶然看到那本書。我第一次看到這樣寫東西的，仿佛把一個人的神魂都寫了出來。”

上空的小無人機飛到了郁燃他們的地方，發出陣陣嗡鳴聲。

莫莉卡表情慢慢開始沉寂，有一下沒一下地撩撥着自己的頭發。

“你知道嗎？真正的孤獨哪怕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做，也會從骨頭的縫隙裡滲透出來的。安是真正孤獨的人，誰也沒有辦法彌補路易斯的死而帶來的空缺。我雖然不知道有一個雙生兄弟姐妹的感覺，但是我在東海裡有一個朋友，他有。我問他，他說他會在那一刻永遠的失去，沒有比靈魂的缺失更恐怖的事情。”

郁燃很認真地聽着，眉頭也随之皺了起來。

路易斯的死，對安來說是什麼？

郁燃沒有一個準确的詞去形容。

“我就一直在想，想啊想想啊想，我看着他說不在意，他說無所謂，在人前扮着路易斯的樣子，他的内心在想什麼，他是怎麼想的？然後我抛開了他的所有語言，單純看着他的一舉一動。書裡有這麼一個片段，他在一個千萬人熱烈的慶祝的節日中逃離出來，或許用逃離并不合适，這是我主觀加上的。他一路來到了連一個名字編号都沒有的地方，把自己關在一個昏暗的小房子裡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這個人不是不想，隻是不能說出口。是不能說出口的，密密麻麻的孤獨，是燈光照在牆面上的影子，是沉重的，排山倒海的真正的孤獨。”

孤獨。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一人。

“仿佛全世界隻剩下他一人一般。”

同一時間，自己的所思所想都被這個人看穿了一樣，想法從另一個人的嘴裡說了出來。

郁燃猛地看向陸斯恩。

陸斯恩沒有看向他，隻是低着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哦~和我想得差不多嘛陸斯恩。”

莫莉卡恢複成一開始的大姐姐樣子，打趣道。

陸斯恩沒搭理她，隻是别過頭，不發一言。

“大概就是這樣，沒想到有人和我想法一樣。我覺得吧，作者應該也是切身體會到這種孤獨的滋味才能寫出來安這樣的主角。”

郁燃抿了抿唇，也沒有說話。

【我以為我忘記的，不在意的，丢棄的，現在都向我奔來。】

仿佛是一記回旋镖，自己寫出來的東西最終也打向了自己。

孤獨……？

雨聲，昏暗的屋子，隻有一台燈，發出熒光的屏幕，不斷敲擊的聲音，被照得龐大的影子，壞了一個傘骨的雨傘，黑色的風衣，風打樹葉的聲音，雨水落在地上，窗台的聲音，夜晚無人的死寂……

有什麼東西被一點一點地抽離出來，在這些日日夜夜。

原來我有感到孤獨……嗎？

仿佛世界上隻剩下他一人。

哪怕和多少人說多少話，也無法磨滅的這種空虛的真面目，原來叫作孤獨嗎？

郁燃不明白。

無論何時，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他過的生活說老實話并沒有太多差别。

和性命挂鈎的時間就像一道催命符一樣懸挂在他的腦袋上，隻是把自己考慮好就已經耗費了他的所有氣力。

但究竟是為什麼，即便是拼盡全力也要活下去的理由，會是什麼？

沒有片刻功夫停下思考這個問題的曾經已經逐漸離他遠去。

在這一刻，郁燃開始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答案是什麼已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思考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