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燃注意到了他的頭發和衣服有些濕漉漉的。
“傘上次放在這裡忘記拿了。”
那人将散落的發絲勾到耳邊。
“真是災難,需要找店長借一條毛巾擦擦嗎?”
郁燃換了一隻手撐腦袋。
“不用。”那人搖了搖頭,他不在意這個,“請問您的名字是?”
“郁燃。”
“欲燃,郁燃。”
他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有些僵硬的笑,不是那種尴尬的假笑,而是像那種許久沒有笑過後努力回憶的結果,帶着一種令人心折的笨拙感。
“您可以叫我尤裡。”他的聲音輕輕的,像是漂浮在空中的蒲公英。
郁燃嗯了一聲,緊接着尤裡的話後喊了聲,“尤裡。”
尤裡又笑了,他向來很容易滿足。
一路避開人走到這裡費了他一番功夫,明明隻是想遠遠瞧上一眼就夠了,隻可惜在透着窗子看到他的時候便不滿足了,于是冒着雨一路小跑過來。
可是這樣面對面的談話又如何?
他感到自己的醜惡。
肮髒的,欺瞞的,獨裁的,不純粹的,裝模作樣的,處心積慮的,不擇手段的,利己主義的……
這些全部都是他。
他到底也是留着亞特蘭的血。
滿口謊言的騙子。
除了名字,其他什麼都不是真的。
但是,建立在這些之上,他都想見到他。
尤裡顫動的目光有些恍惚,視線下移,落到了那張紙上。
“這個是?”
他下意思地開口詢問。
“這個?哼哼~”
不知為何一臉得意的笑起來的郁燃,兩指指尖夾着那張紙,貼到嘴邊,隻露出一雙狡黠的黑色眼睛。
指尖翻轉,尤裡的瞳孔微縮。
簡潔的線條卻很好地勾勒出了畫中人的樣貌,尤為出彩的是那雙眼睛,那樣的鋒利,沉甸甸的情緒似乎穿透紙張,排山倒海地壓了過來。
“他的名字是安。”
“他……”
尤裡的喉嚨發緊,幹澀的話語艱難地吐出,“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局外人,本該。”
意料之外的字眼讓尤裡心頭一顫。
“但命運讓他成為了一個先鋒者。”
“您、他相信命運嗎?”
“不。”郁燃的回答幹脆利落。
“我和他都是,但安需要這個兩個字。”
諸事無常,命運使然。
安需要命運,但他卻最不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