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很久,因為許多因素。可是在看到這本書的時候,看到路易斯元帥的時候,看到安的時候,看到克裡斯汀的時候……我才明白自己的猶豫也不過是被社會他人偏見所裹挾,看不清自己前進的方向,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什麼而已。我愛我的母親父親,他們也很愛我。這就足夠了,我足夠幸運。
我或許會是第一個,但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
尤裡的指尖在上面停留了許久,長長的睫羽輕輕顫動着,像是一隻困在蜘蛛網裡的蝴蝶垂死掙紮般地扇動翅膀,細微的顫動,一如指尖的幅度。
尤裡,亞特蘭聯邦的四皇子omega,少言寡語,除開大皇子路德以外沒見過他怎麼張開口過,甚至有些人一度以為這個四皇子是個啞巴花瓶,白瞎了那副漂亮的皮囊。
可是那些常年伺候在這裡的老人都知道四皇子以前是何等模樣。隻是如今傷了心,折了志,正直溫柔的人如今蹉跎成了這副樣子,誰看了不歎息一聲?
“煩死了。”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的同時一個金色的腦袋便搭到了他的肩膀上。
尤裡先一步在他擡頭前關掉了光腦的投屏,随後一個起身甩開了身上多餘的重量,坐到了另一邊,整個過程尤裡沒有看那人一眼。
“真是無情啊尤裡,好歹我也是你的兄長,你就是這麼對待我的嗎?找個時間,我還真得去和你的禮儀老師說道說道。”那人也就是大皇子路德,絲毫不在意尤裡的舉動,順勢一個翻身坐到原來尤裡的位置,雙腿岔開,随意自然地翹了個二郎腿,兩隻手也分别搭在了兩邊的椅背上。渾然一個大爺模樣。
尤裡眼眸微擡,避開了這人滿嘴跑火車的玩笑話,直切要點,“父皇找你。”
“嗯?啊……真是倒黴,你這話倒是找我到這裡的前一秒說啊,一下飛行器就被人帶過去。”路德皺起眉頭,一臉嫌棄,擺了擺手,“上一秒和伊萊吵,下一秒和老頭子吵,吵得我腦袋嗡嗡響。真是沒勁。”
“隻是你單方面地發火吧。”尤裡垂眸,無意識地撥弄這腕上的光腦,“你最好改改你的脾氣。”
路德挑眉,稀奇地看了眼面前的尤裡,“你倒是說了些和伊萊一樣的話。發生了什麼,總感覺你哪裡不一樣了。”
尤裡瞥了眼路德。
這人很是敏銳,很少有人可以瞞過他的眼睛。
“你……和伊萊元帥談的是下個月軍校的機甲比賽吧。”
“嗯哼。”
“這個比賽延續百年,在流程上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伊萊元帥被請為評委,那麼作為觀衆的你,應該是對伊萊元帥提出了些不合理的建議吧”
“哎呀不愧是你,尤裡你呆這裡,簡直是埋沒了你的才能。”
尤裡不語。
路德身體向後仰,雙腿交換,姿态更加輕松惬意,“伊萊那家夥哪都好就是腦袋太古闆了,不會轉彎,和你一樣不知道變通。搞了幾百年一樣的東西不膩嗎?一樣的項目一樣的規則,萬年不變的伊萊的冰山臉。沒勁沒勁,這種無聊的東西還要我花上幾天的時間坐在那裡看?别開玩笑了。”
“所以?”
“所以為了你好我好大家好,我就提出了點建設性的意見。”
“具體是?”
路德壞笑:“加一個觀衆選手的娛樂賽,當然采用的是最新研發出來的立體投影。”
尤裡皺眉:“你是說那個殘次品?”
路德晃了晃手,笑得很欠揍,“不不不,它現在可不是什麼殘次品,前不久它已經成功完成了第一次實驗。”
哦對,那個殘次品一經發市很快就橫死街頭,最後收購他的就是眼前正事不幹的皇太子路德。
但尤裡不太明白,所以他問道:“觀衆選手比什麼?”
“機甲大賽,當然是機甲了。”路德振振有詞。
這個人瘋了。
尤裡深深地看着路德,“你在想什麼。”
路德笑了,猛地湊上前一字一句對着尤裡的眼睛說:“今後是精神力的時代,不是什麼該死的abo了。”
尤裡心裡猛然一震,“你什麼……!”
路德施施然站起身,繞着尤裡走了半圈,眼光下那人純正的金發仿佛要和陽光融為一體。
“聯邦該醒醒了,我會讓宇宙重新認識這個星球。”
命運的齒輪開始咬合,曆史的車輪滾滾前進。
……
少年不識愁滋味,
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
郁燃手裡提着一大袋東西,步履緩慢地向前。
“買太多了,可惡。”
郁燃感覺袋子的提手已經變成兩條細細的邊毫不留情地勒在他的手上,熟悉的酸脹感源源不斷從手指穿來。
但這也并不能怪他,難得出一次門肯定想要把能買的東西一次性買好不是嗎?雖然超市有□□,但天殺的,他走到超市買完東西去到結賬處才被告知,他就說偌大的超市怎麼沒幾個人,一眼望過去隻有四竄的小機器人。不過嘛,凡事都有一個但是,郁燃的但是隻有沒錢。
簡單兩個字,可以去除許多選擇上的煩惱。
郁燃小心翼翼地将東西放到一旁,喘了口氣。
這具身體是真的不行,物理意義上的不行。走兩步都要緩一下,更别提提着重物“跑”馬拉松了。
他的右手腕上還有傷,雖然恢複地差不多了但是郁燃還是不敢用這隻手提東西。
郁燃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氣,再度提起打算一口氣走回家。隻是這會還沒走出幾步就在一個轉角狠狠地撞上了什麼東西,身體一時間失去平衡就要向後倒。
“小心。”
郁燃還沒回過神,一隻手連帶着肩膀被人扣住,整個人栽到對面人的懷裡。
有什麼熟悉的……
茶葉?
是什麼來着?
苦苦的,但又有點甜味。
郁燃下意識地吸了口氣,卻中途想起這是個abo世界時硬生生停下。
“對不起,我剛剛沒看路。”
郁燃循聲往上看,是一個戴着眼睛面容清冷的男人。
黑發藍眸,帶給郁燃一絲親近感。
郁燃眨了眨眼。
似乎忘記了什麼。
身體輕輕松松的,剛剛被勒得充血的手指慢慢恢複了血色。
是什麼呢?
……!
“我的東西!!”
郁燃頭皮一麻,低頭一看,袋子開口松了,裡面的東西滾出來大半。
那人一直看着郁燃的眼睛也順勢向下,看到了腳邊一片狼藉。他松開了手,跟着郁燃蹲下身幫忙撿起東西。
所幸沒有滾出去的東西,大部分東西都在原地,收拾起來比較輕松,郁燃抱着一堆東西塞進袋子裡,眼前突然闖進一隻手。
骨肉勻稱,皮膚白皙,手指修長。簡單來說,就是很好看一隻手。
漂亮的手上正靜靜躺着他買的營養劑。
透亮的紅色。
郁燃記得味道很像番茄。
那人也看着手裡的東西,突然笑了下,唇角微勾,眉眼含着一抹笑意,清冷的五官像是解凍的水面,蒸騰着春天的意味。
“我叫路易斯。”
他突兀地說出了自己的姓名,熟悉的名字讓郁燃睜大了眼睛。
“路易斯?”
郁燃盯着他笑盈盈的臉。
“很好的名字。我叫郁燃。”
路易斯将手上的營養劑遞給郁燃,冰冷的指尖觸碰了一下掌心的肌膚,但很快就離開了,他的動作很輕,郁燃覺得自己有一片羽毛落到了自己的手裡。
“郁—燃—”他把這個名字放在嘴中咀嚼吞咽,手指碰了下眼鏡,吸引着郁燃看着他的眼鏡。
“很好的名字。”路易斯學着郁燃的話,“我很喜歡。”
這話說得似是而非,不知道他說的是喜歡自己的名字還是郁燃的名字。
不過,郁燃不在意。他也很喜歡這兩個名字。
郁燃将東西收拾好,站起身。
有風吹過,裹挾着風雨欲來的濕意。
擡起頭,是變了副模樣的天。黑沉沉的,烏雲密布,分明是白天卻也如黑夜。
郁燃眯着眼睛,“要變天了。”
路易斯站在一旁,意有所指地附和着:“是啊,要變天了。”
而今識盡愁滋味,
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