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浴室驚魂後的某個夜晚。

“修他這是第幾個晚上沒回來了？”上鋪無所事事睡不着的奧森看着空無一人的對床突然發問。

沒人回答，奧森繼續道：“喂别裝死，問你呢伊萬。”

伊萬沒好氣道：“滾一邊去，我哪裡知道。還有叫首席，你和首席有要好到直接叫名字嗎？”

“我倒是想叫别的。”

似乎話裡有話。

伊萬剛想一個暴起，下鋪的薩缪爾開口了，“别陰陽怪氣，奧森，殺了你哦。”

奧森打了個寒顫：“薩缪爾，頂着笑嘻嘻的臉說這話太恐怖了。”

薩缪爾保持微笑：“那你就閉嘴。”

奧森不服氣：“好好好，合着宿舍是你們三個人的天下，你看人家搭理你們嗎？”

“叫首席。”

“叫首席。”

“……我睡了。”

燈早早熄滅了，四人間的宿舍有一張床還維持着整齊的狀态。

“唉。”伊萬翻來覆去睡不着，“薩缪爾，你說我要不要明天去個人訓練室找一下首席？”

“嗯？”

伊萬唠唠叨叨：“不管怎麼說，休息還是很重要的，雖然首席一定有注意勞逸結合，可是老這麼待在訓練室睡覺也不好吧？”

“訓練室有伸縮床，上次諾德呆在訓練室睡得差點遲到了。”

“諾德那小子哪能和首席比，再說了那床也沒有宿舍舒服。”

奧森忍不住插嘴：“你認真的嗎？怎麼看都是訓練室那邊舒服吧，起碼床墊軟。”

“閉嘴奧森。”

“閉嘴奧森。”

“……”

要不是打不過他們……！

奧森蒙頭睡覺。

薩缪爾思考片刻：“伊萬，我也和你去吧。”

伊萬震驚：“難得薩缪爾竟然會主動，難道天上要下機甲了？”

薩缪爾笑了一聲：“會死人的吧，下機甲什麼的。馬上那個比賽要開始了，吉恩教官找不到人，托我問一下首席是否參賽。”

比賽？

比賽……？

伊萬一個鯉魚打挺：“已經到這個時候啊啊啊啊，我完全忘記了，怎麼辦當天我媽會拉着全家人過來一起看我出醜的啊啊啊啊。”

“哀嚎晚了，認命吧，伊萬。”

伊萬眼神死。

……

另一邊，個人訓練室。

學号201700001，修。

認證通過。

修踏進訓練室，不發一言地坐在臨時伸縮床上，濕潤的黑發被主人粗暴地擦拭一通後甩了甩腦袋便不再理會，活像一隻剛洗完澡的小狗。

修勾剛訓練完。

修勾很累。

修勾不說。

修勾回想起前幾天的事。

在順利從伊萬那裡要到了回答後，修的當天晚上便是在藏書館度過的。對着陌生的網站，陌生的書名，修看了整整一夜。

對比起以往看過的書來說，這算是極其簡短的。但修就是獨自一人坐在那裡看了一遍又一遍。

字裡行間。

修似乎明白了什麼。

第一遍，修幾乎是直奔主題，一目十行尋找關鍵詞。

從後往前找，很快就找到了路易斯在軍校講解的塞納諾斯戰役。初次閱讀細細品味，其中對戰役嶄新的角度讓修茅塞頓開，就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為他驅散了遮擋的迷霧。他對照着自己反反複複修改的筆記，迅速精準地找出了自己的誤區以及知識盲區。

内容不長，但作者借路易斯之口說出來的話，透露出的僅僅隻是冰山一角。

超越時代的思想，出類拔萃的聰慧和才能，豐富的作戰經驗，看不見底的知識儲備。

以及最重要的……

對人心的洞悉之深。

令人膽寒。

這是絕對不可以作為敵人的家夥。

明明是幹燥悶熱的夜晚，修的冷汗卻打濕了單薄的襯衫，莫名的冷意從腳底直沖天靈蓋。

對着筆記消化了許久，修的手指緩慢而堅定地點開了第一章。

有别于第一次的震驚。

【我知道我們生來就在這個世界上無處容身，可是你，憑什麼審判我們的靈魂。*】

【我有時間，大把的時間，可是這其中沒有任何一點是可以分給我不感興趣的事情上。】

【曾經有一個不谙世事的大少爺想要帶我私奔，我問他為什麼選擇我，他說因為我和他同樣厭惡這樣的生活，他又說我和他在一起有能力去改變。我拒絕了，事實上這樣的生活并不讓我厭煩，我隻是厭煩他了。】

【他說我沒有靈魂，同我的弟弟一樣，是個空殼子無心的怪物。我扇了一他巴掌對他說如果是路易斯現在他的骨頭應該斷了好幾根，于是他露出谄媚的笑容，和我說着一些醫者不自醫的廢話。看啊，讓人改變的方法有很多種，但是武力往往是最簡單的方式。】

【他的舊路，如今觸手可及。*】

【我和路易斯，就像鏡子的兩面，呈現給世人看的，卻永遠隻有一面。】

【我從塞納諾斯帶回了一朵玫瑰，我的玫瑰。】

【你是omega的同時你也是聯邦的公民和人類的孩子。】

【他說，不要定義我。】

“不要……定義我。”修一字一句，後頸的腺體久違地傳來了灼灼的熱意。

發燙，刺痛。

熟悉而陌生的感覺。沒有氣味揮發。

右手向後探去，沒有外傷，沒有腫大，對着鏡子，沒有發紅，一切都很正常。

是幻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