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我的玫瑰留給我的是瑰麗的花瓣和手指的一個傷口。
我愛她。
但她離我而去了。
我想大概所有我愛的愛我的,都會先一步離我而去。
往後種種,越發驗證了這個事實。】
郁燃目光柔和地看着桌上的玫瑰,那是一朵開得極豔極美的,他想安的玫瑰曾經也是如同這樣,美麗的,開在他的眼前。
他不會忘記他的玫瑰。
【最後一個提問環節。
我點了一個金發的小孩。他迅速站起身,像是蓄謀已久剛站起來,嘴巴就不停地向外突出一連串的話語。
我聽了一會兒,覺得這小孩挺聰明的,問題簡明扼要,直切重點。更重要的是他自問自答,抛出來的問題,自己都能講出個七七八八,我看着他侃侃而談,倒也落個輕松,跟在他後面時不時補充點其他角度。
是個人才。
人聰明看着也機靈,回頭讓副官和他打個招呼,畢業直接來第三軍團。
這樣想着,面上也不免帶出幾分笑意來,我聽着他講完後剛想表揚幾句,可是他說完後也沒坐下,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有些納悶,覺得疑惑但也沒問,隻是靜靜等待。
他深吸了一口氣,他說:“我是克裡斯汀·米切爾,2027屆首席。我有不會輸給任何人的自信。路易斯元帥,我想加入第三軍團。”
我更加疑惑,這話和我有一個夢想有什麼區别,是要講述自己的志向?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有些細微的發顫他又重複了一遍:“我不輸給任何人。”
台下開始嘈雜起來,原本坐在旁邊的老師,站起身向克裡斯汀方向走去。
還有一個向我走來,嘴巴張張合合的,配合着周圍越來越大的聲音。
我覺得很煩,和他們有什麼關系,我隻是在和他講話,于是我讓他們停下。效果立竿見影,台下瞬間安靜了下來。
站在原地不動的金發男生一直在看着我,他有一雙漂亮的藍眼睛,眼睛深處有一顆經久不息的火焰。
我聽見了他的聲音。
“請帶我走,路易斯元帥。”
他沒有多說什麼,隻有簡單的一句話。
我回答了一個字,好。
我本來就想要他。
順理成章。
可是,就是這樣簡短的一句話卻引起了巨大的反應。
底下烏泱泱的人群裡突然冒出了一個聲音。
“元帥,但他是個omega。”
“我知道。”
特殊顔色的軍服,很明顯了不是嗎?我看得很清楚。
“他是這個學校最出色的學生,所以我選擇了他,僅此而已。”
“他是做好了覺悟才踏上這條路的,我相信他。”
“元帥,我會證明你的選擇是明智的。”
“不用證明。我明白。”
我明白。
我直視着他的眼睛,一汪的藍色,“你是omega的同時你也是聯邦的公民和人類的孩子。
在褪去社會賦予你的諸多身份後,你也隻是你自己,不是其他的任何人,任何性别,隻是你。”
“你是第一個,但不會是最後一個。”
剛剛在台下飽受質疑卻仍然冷靜驕傲的少年,此刻眼淚不斷湧出眼眶,淚水模糊了視線,可是他卻依然能感受到台上人柔和的視線。
他的脖子上的項圈套了他十幾年。
他嫉妒過,憤恨過,不平過。
為什麼我生來就是omega?
為什麼他生來就是alpha?
為什麼就算付出多少努力,都比過一句“他是omega”?
我是omega。
那又如何。
他說,不要定義我。】
郁燃停下碼字的手,再次端起已經冷透了的咖啡。
難喝。
郁燃皺了皺眉頭,低頭看了下時間,剛好中午。
他的眼睛在店内巡視了一周,沒什麼人,剛剛給他端上咖啡的男人此時正昏昏欲睡的坐在吧台上。
“請問……?”
明明仿佛下一刻就要倒地不起的男人,卻在郁燃走進的瞬間睜開雙眼準确地看向他。
眼中帶着銳意,在看到郁燃時馬上消失不見,男人站起身,露出一副柔和的笑容,“客人,還是老樣子嗎?”
郁燃頓了頓,随即嗯了一聲。
“我明白了,客人。請稍等片刻。”男人彎腰沖他做了個動作。
大概是這裡的禮儀吧。
郁燃看不懂,但還是點了點頭。
原主是這裡的常客啊。有點意外。
在郁燃殘留的記憶中,原主可沒有這般閑暇的好心情。不過也是後半生一直在賭和欠債中徘徊,卷進那種漩渦中,原有的人格都被攪碎了。
郁燃看着窗外的小雨,意識開始發散,光腦突然振動将他的心神拉了回來。
郁燃定睛一看,是陸斯恩編輯的消息。
“看來是成功了。”
他如釋重負,笑了笑,身體一下子洩了力氣,軟趴趴的,郁燃的臉貼在桌上,毛茸茸的後腦勺對着沒喝完的咖啡。
雨一直下。沒有停過。
“軍校嗎?”
“……他們存在過的地方。”
“路易斯·希爾·亞特蘭特。”
“安·希爾·亞特蘭特。”
“卡修·拉爾。”
“克裡斯汀·米切爾。”
還有許多個名字。
還有許多個人。
郁燃喃喃自語。
他們都是他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