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她小小地驚呼了一聲。
有一滴冰涼的水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稍稍擡起頭,她眯着眼看了看頭頂的荷葉,随着她走動的步伐正□□右倒地抖着自己波浪狀的邊邊。
無怪乎會有露水傾落到她身上。
白日聳了聳肩,不管不顧地繼續走。
出了她的領地,周圍的環境就沒那麼綠意蔥茏了。
高大的喬木漸漸減少,低矮的土黃的田埂逐漸增多,灌木也不再随處可見,腳下也不是長着青苔的石闆路,而是邊上開着五顔六色野花的土路。
周圍出現了各式各樣的小房子,紅瓦黃牆、藍頂白磚,還有一棟房子像楊梅一樣全身透着紫紅色。每次看到這裡白日都會忍俊不禁地笑出聲。
誰家會把房子漆成這樣詭谲的顔色啊!
人們在菜園裡、在田地裡、在畜牧棚裡忙忙碌碌,穿着樸素的适合勞作的衣服,頭上系着頭巾或者扣着金黃色的草帽。
沒有一個人對這個手舉荷葉、身穿藍紫色蓬蓬裙、腳踩黑色圓頭皮鞋,有着翠綠眼睛稚嫩臉龐的女孩出現在他們這個平凡的小鎮感到驚奇,哪怕她從頭到尾都是那麼格格不入。
白日旁若無人地漫步在路中間,旁邊急匆匆地經行過拉着牛車的人、騎馬的人、扛着犁耙不時用脖子上挂着的毛巾擦汗的人,還有身上背着大大的背簍、手裡牽着孩子的婦人。
好幾次有人迎面向她走來,每次都是在幾乎要撞上的時候她輕巧地擡起腳向前一躍,對面的人和她就這樣各自從對方體内穿過了,那些人毫無所覺地繼續前行,而她臉上笑意擴大。
似是覺得這樣好玩,她不再走路中間,而是尋着對面會來人的位置走,左右調換方向,走走跳跳,就是為了多來幾次這樣“橫行無忌”的做法。
“嘿嘿~”自得其樂的她禁不住笑出了聲。
好在她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玩了一會兒之後就正經趕路了。
明明她的步伐也沒有加快,還是慢悠悠地晃蕩在路上,可是她身體兩邊的景象卻快速劃過、急劇變換,農民們被抛在身後,可愛的小房子們也漸行漸遠,接下來是城牆、城堡、市集、公園……都在她身邊一閃而逝了。
“啊!找到了!”
白日蓦地停了下來,四周的場景模糊了一瞬又迅速清晰。
浮光掠影之後是具象的表述。
這趟先慢後快的旅程終于有了終點。
她置身于一個繡球花開得很多的地方。
可是……白日歪了歪頭,在原地轉了一圈,打量着這個地方。
好像不太對。
陽光正好,沒有霧氣,非常明亮。
她低頭看了一眼,很好,花朵是發光的,隻是葉片也發光。
這是晴天下的正常現象,跟她夢境裡的葉片隐在黑暗裡、花朵泛着柔和光輝的景象并不一樣。
況且,她擡起頭朝前面看了一眼,這裡繡球花雖然多但還是有盡頭,盡頭就是那個黃不拉幾的塔。
好土。她嫌棄地皺了皺鼻子。
而且人好多。
走了走了,不是這裡。
她剛準備擡腿,就想到了一個嚴肅的問題。
由于此前對于繡球無甚了解,隻是知曉,并不熟悉,所以她要是自己去找夢中的地方的話,肯定要好久。
看看這裡的人,她狐疑地掃視了一圈,他們都舉着相機拍花,想必是很喜愛這種花的吧,他們大概也會知道别的開繡球花的地方。
那就需要現身去問一圈了。
她走到一棵高大的樹後,前面還有茂盛的灌木叢遮擋着,是個好地方。
等她現身之後從這裡走出來,别人隻以為她先前躲在這裡,而不會震驚于她是突然冒出來的。
警惕地看了眼周圍,沒人注意這邊,很好。
她給自己罩了個具象魔法。
随後走了出去。
果然,路邊的人也隻是稍稍奇怪裡面竟然還躲了個人就放下探知的心,回頭忙活着自己的事情。
白日滿意一笑,不出她所料,現代人們這麼忙,哪有空關注别人,隻要别太離譜,都不會引起注意的。
她老神在在地撣了撣自己裙子上并不存在的浮灰,看着頭頂的荷葉思索了兩下還是把它的外形變換成了一把荷葉邊的傘的樣子。
之後她溜溜達達地走到人群裡,目光在裡面搜索着合自己眼緣的人類。
很快,她的目光鎖定在了一個看起來很帥氣爽朗的女人身上。
她揚起嘴角,露出禮貌而不失羞怯的微笑,向她選中的人走過去。
“那個,請問你也是繡球花愛好者嗎?”站停在那個女人身邊,保持着一定的社交安全距離,她不好意思般開口詢問。
憑借着某種天賦,她直覺這樣的性格會得到面前這個女人的優待。
“哈哈!我是。”她沒看錯,這個女人性格爽朗,被别人搭話也絲毫不露怯,還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以示她的友好。
“太好了,”白日抿起嘴笑了一下,小聲問,“那請問一下,你有沒有去過其他繡球花也開得很好的地方呢?”
“去過啊,你想知道?那你可真是問對人了……”這個女人詫異了一下,就熱情地跟她分享起了自己的賞花經曆。
這下白日沒再僞裝,認認真真聽着她的介紹,不時點頭應和。
真想把本子變出來記錄這些話,她懶懶地看了眼周圍,知道會暴露自己的特異之處,遂放棄了這個念頭。
好在這麼一番介紹下來,她隻用耳朵聽着腦子裡也大緻有了數。
有的地方隻是公園裡種了點繡球花,肯定不是她要找的那個地方。
她迅速地在腦子裡過了一遍排除下來的結果,準備從近到遠都去一遍。
說實話今天看下來,她還挺喜歡這種花的。
很大方很熱烈地盛開着,而且還是在夏季,開放的時候就像是自由的鳥要掙脫出蛋殼,飛向天空。
顔色也很多變,有的绮麗有的淡雅。
她喜歡這種活得很精彩的花。
禮貌跟那個女人道謝然後告辭,她走到角落裡,再次讓自己的身影從别人的視野裡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