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太醫抖抖索索的跪在地上道:“王爺饒命啊,不是微臣不想治,而是這病怕是連聶太醫出手都不一定治得好啊!”
聶太醫是誰,乃是當朝太醫院的院首,更是全京城放眼望去醫術最好的大夫。若是連他都束手無策,那麼齊謹當真是無藥可救。
“你說什麼!”
甯王爺隻覺得腦袋有些暈眩,整個身子一下子重重地落回座位裡,他想發怒,卻被齊謹單手攔下。
隻聽齊謹道:“父王,不必難為一個太醫了,兒臣這病自己心裡清楚,這位太醫确實無法醫治。”
近日來齊謹便體會到病情有所惡化,他并不怕死,有時候還覺得死或許對他而言是種解脫,可當慧空大師說他不該白來一遭,給了他當頭一棒。
是了,他還不能死。
“去太醫院傳聶太醫,務必要他治住世子的病。”
這突發情況令場面如死寂一般,明德帝嘴唇開合,下了令。
雖說聶太醫醫無法根治世子的病,但若是能抑制病情,至少能安甯王的心,多活一日便是一日,眼下也隻能這麼寬慰他人。
“皇上,請容許臣弟帶着謹兒先行回府,讓謹兒回去修養。”
如今齊謹病發,這宴會甯王爺是一刻也不想待了,立刻起身拜别。
這一刻,甯王爺像是蒼老了十歲。
太後眼底滿是沉痛,事已至此,便隻能叫甯王爺帶齊謹先行回府。
比起賜婚成家,她更想見到的是自己孫兒能有個健康如常人的身體。
明德帝應了,又下旨賜了一大堆價值連城的藥材,可衆人心知肚明,即便再多名貴的藥材,也救不回甯王世子的命。
待甯王爺走後,這慶功宴便沒什麼樂的興緻。
明德帝招手叫歌舞繼續,但無人有賞樂的心思,皆是一陣唏噓。
想甯王爺叱咤風雲多少年,從還隻是皇子之時便帶兵征戰,後來更是輔佐明德帝榮登大寶。
被封為甯王爺之後,先是平定與大夏的戰争,又後鎮守阚州,直到解決東夷禍患。
他用一雙手護着大胤百姓的安甯。
甯王是大胤的英雄,他救了多少天下蒼生的性命,卻唯獨救不了自己兒子的命。
而甯王世子則可以說是大胤皇室子輩内最為出衆的一位,若是身子無病,不知日後會變為何等的驚豔絕倫。
“旖兒,真沒想到竟是這樣的結局,本以為葉小姐會嫁入甯王府,可眼下看來世子的病……我真心祈禱着,盼望世子的病情能好轉。”
“這宴會也就這樣了。”
秦玟深深一歎,齊謹吐血,宴無可宴的。
窦明旖一眨不眨看着殿内舞動的歌女們,比起這些歡歌樂舞,她更在意些别的事。
慶功宴沒多一個時辰便散了,各府小姐各找自家爹娘,乘坐馬車打道回府,本是舉朝同慶,卻詫變為了滿朝憂愁。
……
長秋宮内。
姜皇後剛剛回了宮中,便見榮昌公主齊冉踏步進宮,她揮了揮手将其他人趕了出去,寝宮内隻留下她與皇後兩人。
榮昌公主上前道:“母後。”
姜皇後見她眉黛含春,眼波含情,想必是今日宴會對誰有意了吧,姜皇後柔柔攤開笑容,道:“榮昌,你有什麼話想說?”
“母後,我看上了朝中的一個男子。”
“那人是誰?”
齊冉湊到姜皇後跟前撒嬌,姜皇後對這個女兒很是寵溺,隻要是她想的,想方設法都會滿足她。
“是,是新任的統領,窦明裕。”齊冉翹起腦袋,面色羞怯不已。
隻是一眼,她便知道她對這個男人動情了,她要嫁給他,讓窦明裕做她的驸馬。
姜皇後心裡一驚,喊出聲:“什麼!”
齊冉不懂,“母後,怎麼了,難道他不行嗎?”
姜皇後鎮靜下來,撫了撫她的腦袋道:“榮昌,窦明裕不行。”
“為什麼!”
齊冉站起身,臉上有怒氣,“母後,若是你不喜歡,我也不會應的,我的夫君定要是我喜歡的才是,我就是喜歡窦明裕,我不管!”
說到最後,榮昌公主眼裡竟是有了眼淚。
姜皇後歎了一口氣,把她拉到跟前來,柔聲道:“并非是母後不喜歡,此事就算是母後同意了,你父皇也不會應的。”
“為何父皇不同意?”
“窦明裕是甯王手上鷹獅隊的統領,非比其他将士。”
姜皇後一字一句,就期望齊冉能聽進心裡,“他年少便立下大功,往後前途無量。作為一位君王,如何從一幹人等慧眼識人才并加以利用,那才是你父皇。而窦明裕受甯王看中,你父皇同樣看中他,絕不會允他尚公主。”
尚了公主可就不能在朝中任職了。
齊冉不高興,她忿忿道:“那叫甯王免了窦明裕的職就好了,我才不介意他有沒有官位呢,我隻要他這個人!”
“胡鬧!”
姜皇後将齊冉的手甩開,面色一改,嚴厲道:“榮昌,你覺得甯王可能免去窦明裕的職位嗎?免了他,誰來統領鷹獅隊,邊關出了戰事,又是誰來上戰場保衛國家?你的婚事固然重要,可再重要也越不過國家大事上去!”
“我知道了。”
齊冉嘟嘟嘴說道,可那模樣壓根是沒聽進去的,她小聲道:“到時候換個人當統領不就好了。”
姜皇後免不得又戳了一下她的額頭,“今日你這話母後就當是胡言亂語,往後絕不能在你父皇面前說,記住了嗎!”
這話要是叫皇上知道,還不知道榮昌會受到什麼樣的處罰。
雖然榮昌出自她的肚皮,可卻沒有那麼得明德帝的喜愛,若非看在自己孕有太子的份上,曾經榮昌犯的錯,都有夠她受的了。
聽到齊冉應了一聲“知道了”,皇後這才稍稍放下了心。
她的女兒若是看上了别的男子,她都可做主叫她能嫁了去,可窦明裕,她做不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