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事暫告一段,窦明旖乘着馬車回了府。
這事本就不是她一閨中小姐管得着的,且其中七七八八牽扯極多,更非一時半會能解決。
如今曹嬸子與曹默有齊謹護着,她不必操心,便将這些都甩到腦後。
回翠竹院的路上窦明旖與紅姨娘、蘭姨娘打了照面,這兩位才擡升為姨娘,看起來面色紅潤,小日子過的倒還挺舒适。
“見過大小姐。”
兩人一同見禮。
“紅姨娘,蘭姨娘。”
窦明旖心裡不免驚奇,這兩人竟走到了一道,便問:“兩位姨娘這是打哪兒回來的?”
林氏這兩日得了老夫人的令重掌窦府,終于不用窩在秋月院裡靜養,便在老夫人跟前賣了乖,沒對這兩位新姨娘做什麼,叫她們有了兩日快活的日子。
“賤妾與紅姨娘是從趙姨娘的春麓院回來的。”
蘭姨娘上前笑道:“方才賤妾特地去瞧了下趙姨娘與她腹中的孩兒,又與趙姨娘聊了半會,這才同紅姨娘離開。”
這麼些天趙姨娘除了每日請安,便一直在院中養胎。
窦明旖想了想便放了紅姨娘與蘭姨娘走,自己則帶着知秋前往春麓院。
春麓院的小丫鬟見窦明旖來,忙領着她進院,另一個則是跑去通報趙姨娘,待窦明旖進屋的時候,趙姨娘正被小丫鬟攙扶着從内室走了出來。
見到她,趙姨娘并未行禮,隻單手撫着自己的小腹,也不拿眼瞧她,“大小姐來妾的院子,是妾的榮幸。”
窦明旖擡了下眼皮,眉一挑,不與她計較,“我在路上遇到了兩位姨娘,說是來春麓院見了趙姨娘,這便順路過來瞧瞧,趙姨娘這身子可還好?”
“府醫開了安胎藥,妾身子一切都好,孩子也不鬧騰,想來這個孩子性子安靜。”
趙姨娘揉了揉自己的腹部,虧得這個孩子她才備受矚目,她這孩子可是她的福星啊。若她能一舉得男,這府裡還怕沒她的位子?
“如此祖母她老人家心裡也會高興的。”
窦明旖又想到林氏,補道:“母親囑咐過說要趙姨娘好好照看身子,給父親生個大胖兒子呢。”
她說的這話趙姨娘愛聽,好似肚子裡真的是個兒子一般。
趙姨娘回笑道:“妾省得。”
窦明旖問起旁的事:“上次你送來的藥膏是你從楊姨娘那拿來的,還是?”
那藥膏窦明旖命知采翠微帶去給聶大夫瞧過,雖不是什麼毒藥,但裡面參合了魚腥草的粉末。
小時候她曾誤食過娘親用來熬清熱解暑湯的魚腥草,隻食了一小口便起了一身的小紅疙瘩。直到大夫來看了後,才知道她對魚腥草尤為敏感。
而那抹臉的藥膏卻被參合了魚腥草的粉末,可見其用心有多良苦。
趙姨娘毫不猶豫:“是楊姨娘給妾的,她啊還叫妾定要盡早交給大小姐,說大小姐臉上的傷緩不得。”
窦明旖沒作聲,她看着趙姨娘的神色看起來不像在撒謊。
如此的話那楊姨娘也不是個簡單。
她本以為楊姨娘生了小七、小八便老老實實的守在自己院子裡呢,沒想到個個心懷鬼胎,都不是安分的。
“大小姐,可是那藥?”
趙姨娘猶豫不決,生怕藥出了什麼問題,大小姐怪罪到自己身上。
窦明旖輕輕一笑:“那藥挺好的,配上老夫人給的藥,我臉上的傷已完全好了。”
少女的側臉光滑白嫩,芙蓉面玉肌粉嫩一如完好,确實是已痊愈的樣子。
趙姨娘徹底放了心,這時知秋從屋外走了進來,說道:“大小姐,老夫人身邊的張嬷嬷來春麓院傳話,說老夫人請大小姐與趙姨娘一同前往壽康堂。”
這個時候傳她去壽康堂?
窦明旖微微詫異,她算了下時辰,頓時了然。
莫非是兄長回府了?
這麼一想,她的腳步又快了幾分,幾十步并作幾步快步走去壽康堂。
……
壽康堂。
大房的幾位皆已到,連二房、三房、四房的都已坐好。
堂内中央伫立着一道修長的身影,男人換下了銀盔,但身子挺拔玉立,他靜靜站着。
窦明旖心中暗自比劃,哥哥比自己高了不止一個頭,肩膀又那麼寬闊,他已成為可以頂天立地的男人了。
是她的哥哥回來了啊。
窦明旖按捺下心底的激動,她笑着落座,而後慢悠悠到來的趙姨娘也入了座。
今日是除去老夫人回府那日,窦府第一回全府上下的人全齊了。
見人齊了,老夫人仍作沉默不語,三夫人吳氏卻有些心急問道:“母親,您把全府全都叫來,是為何?”
老夫人沒回她的話,聲音略有些顫抖,明顯是沖着堂中的男子,“孩子,你自己來說吧。”
這下子全堂的目光都投到那男子的身上。
衆人十分疑惑,這人究竟是誰,竟讓老夫人将全府上下都請了過來。
隻見窦明裕直接朝地上一跪,磕了三道響頭,“是孫兒不孝,八年未曾歸家,孫兒窦明裕愧見祖母、父親與窦家的先祖。”
這一句話如同五雷轟地劈在堂裡,尤其是“窦明裕”三個字,這可是窦府辛秘,誰都不敢提。而大少爺十歲失蹤,所有人都以為死了的死人,怎麼突然活生生出現了?
大白天鬧鬼了不成?
“這,母,母親……”
三夫人吳氏最先尖嚎出聲:“這是大少爺裕哥兒?”
這位大少爺八年來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吳氏早以為他死外頭了呢,沒想到八年之後竟然直接回府了!
窦明輝與窦明瑞更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樣。
窦明裕?他們的大哥?
這男子竟是他們的大哥,窦府的嫡長子窦明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