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紅腫的臉,窦明旖可把翠竹院的丫鬟們吓了個夠嗆。
院子打掃的知采忙跑去叫來了白嬷嬷,知秋知英聽到動靜奔出了内室。
“小姐,你這臉……可是很疼?”白嬷嬷心疼的很,她的小姐哪裡受過這樣的苦啊?
窦明旖不知怎的莫名想要撲進白嬷嬷懷裡撒嬌,她委屈皺臉。
“嬷嬷,我好疼。”
這語氣白嬷嬷哪裡還受得住,心肝都恨不得掏出來,邊安撫着邊跟知采說道:“你趕快跑去将小聶大夫請來,知秋,去搗一盆冰來,知英用冷水洗一條布巾來。”
窦明旖還沒來得及阻止,知采便跑了出去。
她無奈,人家小聶大夫又不是窦府的府醫,怎麼好每次遇到事都去麻煩人家。
事已至此,窦明旖便偎在白嬷嬷懷裡,将事情的經過一字一句說來。
知采帶着聶林逍入了屋子,他一見窦明旖腫得老高的半邊臉,禁不住歎氣,“前些時日大小姐臉上擦傷才消了印,可好歹那時候隻是額頭。今日半邊臉腫了,大小姐這是跟自己臉有多過意不去啊?”
窦明旖回道:“這八成就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吧。”
“小姐瞎琢磨什麼,先夫人在小姐兩歲之時,曾帶着小姐去白雲寺求過簽子,那可是上上簽呢,這可不正是證明小姐絕非時運不濟的命。”
窦明旖不作聲,聶林逍隔着距離觀察了幾分她的臉,皺眉道:“大小姐這傷有些嚴重,看來大小姐是與人發生争執了吧?”
知秋端着一盆冰走了進來,邊默聲道:“是我們老爺打的。”
窦明旖提聲道:“知秋,不可亂說!”
聶林逍當作沒聽到,“是聶某唐突了,不知大小姐上次用的藥膏可用完了?”
“還餘了一大半。”
聶林逍心裡有數,便說道:“今日不要塗藥,先用冰塊敷着,待明日起再用藥每日塗抹兩次,早晚各一回。”
窦明旖再度道謝。
送走了聶林逍,窦明旖與白嬷嬷說往後莫要急匆匆去尋聶小大夫,白嬷嬷應了後,她問道:“嬷嬷,今日是六月初幾了?”
“六月初三了。”
窦明旖打了個激靈,眸光閃亮,她的手指在紙頁上點點,這紙是娘生前用作教習她寫字的紙張,是上好的雲延紙。
她沉思了片刻,握着毛筆在紙上落下幾字,“六月初八”。
這個日子對于重生一世的她極其重要,還有五日,她得好好籌劃籌劃。
“小姐,趙姨娘來了。”
這時知英撩起簾子,出聲打斷她的思緒。
窦明旖眼中一抹驚詫轉瞬而逝,她放下筆,起身出了内室。
趙姨娘見她出屋便見禮,喚了聲:“賤妾見過大小姐。”
“趙姨娘坐吧,知英,看茶。”
趙姨娘坐下,将手中的小瓶子放至在桌上,柔聲道:“賤妾聽聞老爺一氣之下打了大小姐,便與楊姨娘相商,給大小姐送藥來了。”
她口中的楊姨娘,是七小姐與八小姐的生母。
窦明旖置之一笑,道:“白嬷嬷,把藥收起來吧,趙姨娘代我謝謝楊姨娘。”
“這是賤妾應當做的,隻是……”
趙姨娘頓住,欲言又止。
窦明旖擡眼望了眼這位柔如拂柳的女人,看她來意可不僅僅是送藥這麼簡單吧。暗笑了一聲,順着她的話繼而道:“隻是什麼?趙姨娘請開門見山但說無妨。”
“并未是什麼大事,隻是賤妾許久未見着大小姐,不知大小姐可還安好,今日一瞧,便放心了。”
趙姨娘歎了一口氣,語畢末了,說到傷心處掩着帕子擦了幾下淚花,“當年賤妾曾承過先夫人幾分情,這些年卻一直未能幫上大小姐,賤妾這心中着實過意不去。”
“我娘自不會責怪姨娘你的。”
“是啊,先夫人心地善良待賤妾也好,隻是可惜,走的太過突然了。賤妾能力又淺薄,無法替大小姐寬心一二。”
窦明旖稍稍打斷她,“趙姨娘,我沒有責備你的意思,你無需太過自責。家中現下有母親與祖母打理,趙姨娘其餘的煩心事皆可抛開,隻管替父親生下個一男半女便可。”
“大小姐說的是,是賤妾多慮了。”
趙姨娘羞澀一笑,她又遲疑道:“先夫人病重前,曾托付賤妾日後定要好好照拂大小姐,若是大小姐遇了難,可随時到春麓院尋賤妾。”
窦明旖不吭聲。
“大小姐,賤妾還有一事要與您說。”
走前,趙姨娘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