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先入門的小厮回過身,隻見一藍衫男子懶懶倚靠在門欄,他身上穿着的衣料一瞧便是華貴的底子,身份不用想也是非富即貴。
窦明旖定了定神,覺得他有點眼熟。
那男人生得有模有樣,乃京中公子哥打扮,可惜雙眼帶着幾分壞色,叫人好感全無。
不知想到了什麼香豔場景,趙世名癡癡笑了兩聲,還擡手抹去嘴角流出的口水。
“一個大活人找這麼久?”趙世名怒斥。
小厮焦急回答:“少……少爺,這裡連窦大小姐的影子都沒有啊?”
“什麼?”
趙世名上前一把掀開床榻上鋪着的被褥,底下空空無一物,他扔開被子,轉身一拳重重砸向圓桌。
“好啊,她們竟敢欺騙本少爺!”趙世名眼裡溢滿怒意咬牙切齒,那是壞了好事的恨。
這快要到嘴了的肥肉,如今卻不翼而飛了,他哪能不生氣?
“少爺,莫不是大小姐早便醒了,而後離開了此地……”小厮剛一開口,望見自家主子怒氣滿滿的臉,低下頭沒再作聲。
蹲在梁上的窦明旖連大氣也不敢出,生怕自己的呼吸引來了底下兩人的注意。
她若是還不明白此事真相,那她可真是傻子了。
好狠毒的心,這是想徹底毀了她!
劇烈的憤怒充斥心腔,窦明旖喘了一口粗氣差點未緩過來,這氣嗆在喉嚨眼裡,眼看要嗆出聲。
還好齊謹反應迅速,大掌瞬間捂在她嘴上,這一下帶着她的身子朝後靠去,整個人更是倒入他懷中。
窦明旖下意識嗚咽了一聲。
趙世名似乎有所察覺,他側身詢問:“你可聽到了動靜?”
小厮搖搖頭應道:“奴才沒聽到什麼。”
趙世名以為是錯覺,他環顧了下四周,沒發現有什麼異樣,便沒再多想。
“窦大小姐絕不可能離開了這房間!本少爺可是親眼看着她下迷藥的,那藥量可是足了,足以睡上一個時辰。除非她們欺瞞本少爺,窦大小姐從頭到尾根本沒來過這房間,除此之外絕無其他可能!”
趙世名似乎想到什麼似得猛然起身道:“這若是一個套便糟了,快,趕緊離開,莫要讓他人發現了!”
窦明旖敏銳地抓住那個“她”字,他口中那個“她”是她身邊的知英?
“那樣一個美人兒的滋味沒嘗到,真是可惜了。”臨走前,趙世名不忘回身朝房裡“啧”了一下嘴,摸着下巴像在回味。
他到現在還記得見到窦大小姐的第一面。
窦大小姐生得面若桃花,眼波含春,嬌軀柔軟,惹得他巴不得每晚擁她入懷,好好疼愛一番才好。
哼,來日方長!
趙世名揚長而去。
房梁之上,窦明旖差點沒嘔了出來。
待再也聽不到兩人的腳步聲,她這才伸出手拍了拍捂在嘴上的手,示意他可以放開了,誰料那男子壓低聲音道:“又有人來了……”
窦明旖一頓,忍不住側頭去看他的臉,可臉頰吃痛,男人的大掌正用力捏着她的下巴,硬生生将她的頭掰了回去。
這人!
窦明旖越想越氣。
他不由分說的将她掠上了懸梁,看似是幫她,卻又将她束縛在此處,她完全分不清他到底是敵是友。
“你……”
“來者不善。”
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打斷了窦明旖的思索。
話落,他撩起幾縷她的發絲,微抖了抖鼻尖似回想道:“這味道……”
聽他又自顧自言低喃道:“嗯,不豔不淡,莫非是紫藤花露?”
窦明旖平日慣用紫藤花露,發間自然也留下了這味道。
但聽他念着“紫藤”二字,她眼皮突突跳着,總有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窦明旖微垂眼,入目是他的袖擺。
初見他衣袖黑底繡着金邊祥雲,便想到這男子身價不俗,畢竟能用的起這皇家所賜的黑色水雲錦綢緞,隻會是皇親國戚。
而在南淮楚家這植有紫藤的院子,暗藏在此并熟知紫藤花的,十有八_九會是甯王府的那位了。
可前世她分明與他……并無往來啊。
許多問題她不能深究,也不敢細想,她怕自己沒命去想。
窦明旖的腦袋隐隐作痛,前世與今生,有些事重生便要面對,一時之間有點招架不住。
她揉了揉額心,餘光中卻見屋内闖入一蒙面黑衣人,他眼眸似鷹,瞬間敏銳擡起頭朝房梁看來。
被發覺了!
窦明旖驚駭到不能自已,臉色煞白。
一把銀光匕首飛躍勢要直上房梁,然她身側那隻手動作更快,不等來人躍起,手中的銀镖準确而狠戾地刺穿他的脖頸。
血柱飛濺,砰得散落滿地。
那具屍體雙眼瞪圓直直看着她,窦明旖忍不住顫栗。
偏這時候一隻手撩了撩她的發絲。
窦明旖脖子僵硬,她不敢轉頭。
她怕死人嗎?
不,不,她更怕的是身後那個男人。
他方才用那隻白玉似光滑的手捂住了她的嘴,撩起她的發。
還奪了這人的命。
窦明旖不想死,她剛從閻王殿重生回來,她隻想好好的活。
她死咬住嘴唇緊緊閉着,她早就明白的,伴君如伴虎,刻刻要當心。無論是伴着名門貴胄,王公貴胄,天潢貴胄,還是最頂頭的那位。
前世她在深宮裡就明白的道理,今生又焉能忘記?
窦明旖隻覺得腰上手臂一緊,整個人從懸梁上躍到地。
“原是窦家的大小姐嗎,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