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有預謀的謀殺行動。
沒等其他人慶幸陸桑一活着,回城大道上空飛旋而過數架戰鬥機,機體高速飛過發出陣陣音波,接二連三的激光射線朝着陸桑一射去!
防護光盾數值最高隻有5000上限,戰鬥機有五六架,仿佛捕食的獵鷹圍繞獵物進行絞殺,陸桑一騰不出手回擊,位置太高。
他冷着臉,沉聲指揮其他人:“活着的都給我舉槍回擊!撐5分鐘就夠了,湯覽,聯系最近的護衛隊緊急支援!”
被突然發生的襲擊事件炸得手足無措的特工在冷靜指揮中也恢複了理智,他們要做的是回擊!
僅存的五人中,三人尋找掩護朝戰鬥機射擊,湯覽聯系支援。
而陸桑一,當靶子。
手心感受到能量盾在不斷被打擊震動,他眼睜睜看着能量盾的顔色變得淺淡,數值隻剩一千,五架戰鬥機僅被打掉了一架,戰鬥值相差懸殊,輸了是很正常的事。
輸意味着死。
陸桑一站在火光中,後背被炙烤出一層薄汗,黑灰襯衫緊貼着身體,燃燒的枯葉與火是他的背景色。
這樣緊急的時刻,他扯了下嘴角,無奈地自嘲一笑。
對于死他并不感到害怕,死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隻是,這樣的死法,未免有些太過憋屈。
可是好像,也隻能這樣了。
活的鬥志在很久之前就被一點點消磨殆盡,日日夜夜的麻痹早已讓他像個行屍走肉。
陸桑一眼睫纖長而直,他垂眸,陰影遮住了視線,防護盾的數值不斷下降。
500,300,100。
被燒死的,也沒什麼不好的,總歸都是死。
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身體的重量仿佛都輕了許多,手腕上的能量護環随着防護盾的消解而破碎,順着他手背滑落,在半空就散成微光粒子了。
他死後,也會是這樣吧。
烈火燒到了陸桑一背後,痛意疊加,他雙手垂落身側,頭微微低着,發絲都燃燒了兩根。
在湯覽的角度看來就是喪失了所有求生的欲望。
可他是陸桑一啊,他怎麼會不想活下去呢,他明明做了那麼多改變中心城的事,這不是他活下去的目标嗎?
陸桑一會主動選擇死亡就像中心城選擇自爆。
湯覽大吼,失控地情緒化成淚水奔湧而出:“陸科長!!”
耳鳴最先襲來,原來這是死前的第一感覺,緊接着火燒上了他的背,腿,手臂——
手臂突然被一隻手抓住,僅僅是這個接觸,皮肉下血液滾燙,火焰灼燒了理智,大腦湧過無法言喻地震動感,由靈魂激發直擊心髒!
是比死亡更為震撼的......感覺。
陸桑一頓了頓,強勢的力道狠狠扯着他拽離了燃燒點,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後背被人推動,眼前場景急速略過,眨眼間,陸桑一被送到了湯覽附近。
發生...了什麼?
陸桑一踉跄兩步,緩緩眨了下眼。
直到湯覽泣不成聲地說:“嗚嗚陸科長,你沒事真是太好了,都怪我們無能,差點讓你死在裡面,救援,救援隊來了嗎!快給陸科長治療!”
支援警鳴聲響起,但距離幾人的位置還隔着兩條街。
陸桑一有些困惑,他轉過身,便看到遠處燃燒的行道樹,那是他剛才所在的位置。
他,被救了?
速度快到肉眼無法看清,是誰?
“陸科長!”機車尚在半空,吉栗便迫不及待地直直跳下地面,“您還好嗎!?發生了什麼事??”
陸桑一看到吉栗,回了些神,那些自暴自棄的堕落想法收斂了些,“我沒事。”
回城大道上方的戰鬥機仍未退去,但對峙的激光束多了許多,甚至有幾顆追蹤彈由下而上直直命中兩架戰鬥機。
轟!幾隻電子獵鷹在夜空炸裂,碎成鐵片。
危險攻擊暫時解決,隻剩道路附近可能埋伏的人員,陸桑一理智終于上線,他左臂被燒破了皮,血肉大面積暴露在外,他忍着痛,右手随意捂着傷口,咬牙正要下達指揮命令——
銀色身影從空中翻身落下,踩着吉栗的機車當做助力又是一個跳躍穩穩落地,她左手拿着一架冒着煙的無人機,背對着陸桑一。
又是這種感覺。
密密麻麻地疼痛使脆弱的心髒每一下跳動都是鮮血淋漓。
陸桑一呼吸困難,他半張着嘴,仿佛在壓抑些什麼。
“極夜。”
吉栗喊了她一聲。
柯巫轉過身,朝他們走來,她将無人機遞給吉栗,“它和那些戰鬥機有網絡連接,我把它拆了。”
“做得很好,謝謝你及時趕到救了陸科長,”吉栗對她說,接着又轉頭向陸桑一介紹,“對了陸科長,這是極夜,武鬥系列裡速度最快的一個,剛才就是她遠遠地發現了戰鬥機,我讓她來查看一下情況,還好,還好您沒事。”
“極夜,這是我的上司,陸桑一陸科長。”
柯巫正面迎着他,擡頭直視他雙眼,朝他伸出右手,每個動作都帶着刻意的停頓,聲音冷硬而機械:“你好,陸科長。”
男人似是剛經曆了一場劫後餘生,情緒十分不穩定。
他抿唇,喉結上下滾動,怔怔看着柯巫好幾秒,直到柯巫疑惑地皺了皺眉,他才伸出手,指尖蜷縮,虛虛地握住了柯巫的手。
他啞着嗓子,幹澀地說:
“你好,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