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前人是歐洛絲。
一雙棕色的眸子,裡面似乎蘊含了層層風暴。
歐洛絲沒有多說什麼,去廚房給林墨盛了一碗雞湯,讓她先行品嘗。
“你的身體得慢慢補回來。我給你預約了醫生,先全身檢查一遍再說。”歐洛絲将後期的安排一一述說,林墨也一一應下。
等到提及麥考夫請來的心理醫生時,林墨的反應出乎意料的配合。
她小口喝着碗裡的湯,贊同地點頭,“是該找個心理醫生了,不過我還以為是你呢。”
心口處又紮了一箭。
歐洛絲對那個未曾謀面搶了她的活的醫生已經不滿到相當高的程度。
三人就這麼閑聊着家常瑣事,沒人去提昨晚林墨的異常。
然而該來的終究躲不過去。
在歐洛絲和林塵一緻譴責的目光中,夏洛克拿着厚厚一袋文件,随手放在林墨面前。
夏洛克:“你想知道的都在這裡。順帶說一句,歡迎回到倫敦。”
帶着外面的冷空氣,夏洛克自顧自找了個好位置坐下。我說你們不要用那個眼神看我好嗎?我半夜被叫醒去幹活也很不滿!
林墨的視線落在那個文件袋上,打開它,如同打開潘多拉魔盒。
她沉默了五分鐘,沒有人逼迫她現在打開,也沒有人勸阻她不要打開。
終于,她的手接觸到了塵封的回憶。
林修塵,倫敦大學學院經濟系教授。
墨雨書,倫敦大學學院數學系教授。
兩人自一年前突然受聘于倫敦大學學院,關于二人的其他信息,看上去沒有任何問題。夫妻倆人年少相識,大學畢業後就結婚。在此之前一直定居在美國。
中規中矩的信息,林墨不曾漏下每一個字,等視線落到“無子女”上時,心口猶如被巨錘擊中,劇烈的疼痛讓她蜷縮起身子,緊緊按着心髒。
歐洛絲第一時間竄過去,“夏洛克給醫院打電話!”
她擔憂地低頭望着林墨,後者額頭處冒出一層細汗,眼睛盯着手中的白底黑字,最後眼睛一閉,昏死過去。
醫院的救護車很快停在公寓門口,歐洛絲二話不說抱起林墨往外走。她輕的即使是自己都可以輕而易舉抱起來。
她原先沒有這麼脆弱的。
那個活蹦亂跳永遠昂揚永遠溫暖愛笑的林墨,從中東回來後就變了。
這是林墨重生以來,第二次來到倫敦的醫院。
天下的醫院大多都有統一的味道,林墨在昏迷中眉頭依舊緊皺,她讨厭這個氣味。
麥考夫匆匆趕來時,隻剩下歐洛絲在這裡守着。
他先去看望躺在病床上的林墨,若不是旁邊的心電圖顯示床上的人還活着,他都要質疑自己是否長時間沒出外勤,都分辨不出呼吸聲了。
經過一晚上的分别,白日燈光下的林墨看上去更顯的極其瘦弱。
她的頭發鋪在枕頭上,臉色白的可以和身上蓋的被子相媲美。
手背上輸着液,眉心緊皺,睡夢中都不安穩。
歐洛絲靠在牆上,低着頭,直到一雙皮鞋出現。
“她今天早上割腕了。仗着自己有本事,傷口很快就愈合。但這可瞞不過我。”略帶自傲的話語,卻半點沒有得意的心情。
“早知道不讓她去中東好了。原本正常的人,回來變成這個樣子。”歐洛絲語氣懊惱。
麥考夫眨巴眨巴眼睛,似乎還沒有從對方的話語裡回過神。
自殺?墨會自殺?
那個渾身上下使不完的力氣的女孩,會選擇割腕?
麥考夫覺得世界給他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他依舊保持着鎮定的模樣,内裡卻仿佛回到了夏洛克被确診為“高功能反社會”的那天。
麥考夫:“我會盡快讓醫生和她見面。她父母那裡……”
歐洛絲:“看到他們沒有孩子後,心神不穩,受了刺激昏迷了。”
兄妹三個其實看到這條訊息後茫然中都帶着理解。
能從另一個世界來到這個世界,還有如此完整的信息僞造,沒有孩子說不定就是事先安排好的。
至于為什麼突然受聘于倫敦大學學院,或許是因為距離女兒比較近的緣故吧。
他們沒有深想能憑空創造出兩個不存在的“人”到底具備怎樣的能力,那種東西想來沒用,還占位置。
人已經确定下來了。
接下來呢?
歐洛絲擡起頭,面無表情的樣子其實才是她的常态。
“我會去試探一下那二位。她這邊,你最好别讓我失望。”
“自然。”
而他們都沒想到,林墨心心念念的爸爸媽媽,卻正在和莫裡亞蒂“其樂融融”品着茶。
莫裡亞蒂笑的如沐春風,瞧瞧,福爾摩斯們,我這一次可是比你們領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