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入仕困難,有軍籍就算是美差。
但凡有點頭銜的小軍官,都愛穿锃光發亮的铠甲。
歸舟不一樣。
他身為涼州将軍,論聲望和實權,都是僅次于官晏甯的存在。
可是,他仍舊隻穿一件青綠色的長衫,眉眼疏淡,身形清隽。
直到看見滿月,他眼底才閃過一絲熱切的波瀾。
聲音也有了幾分溫度:“滿月姑娘,好久不見。”
如今滿月名揚天下,人人叫她女俠,歸舟卻還叫她姑娘。這一聲姑娘,聽得她有點起雞皮疙瘩。
隻是,既然是奔着談合作來的,她也沒計較那些,爽快一笑,道:“也沒很久,三年而已。這三年,你功成,我名就。咱們都互有耳聞,也不算斷了聯絡。”
此話一出,歸舟笑得臉頰泛紅,周身,微微有點熱血沸騰。
隻有滿月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從前年少,他想不明白為什麼隻有見到滿月才會有這樣特别的情感,隻是一味的,見到她,就高興。
後來,他駐守涼州,窈窕美人月光杯,軍士醉卧沙場,美人柔情小意,他卻提不起一點興趣。
那時他才忽的明白,他喜歡滿月,喜歡的,是那姑娘身上毫無保留的張揚和自信。
從小李巍教他謙遜,教他藏拙,他為了迎合養父壓抑了好多年,早就忘了天性。
所以,他喜歡明媚張揚的人兒。
還喜歡她的真誠、她的坦率、還羨慕她有自己的夢想,敬佩她為自己的夢想奮不顧身……
總之,未曾謀面的三年裡,他好像越來越喜歡她。
她名滿天下,他就不甘落後,他一口氣兒撐着,也小有成就。
其實,這幾年養父在仕途上處處給他壓力,駐守邊關又有千百般困難,他自己也不清楚,如果沒有滿月那一個又一個神話給他帶來鬥志,他究竟能不能熬下來……
滿月不知歸舟複雜的心理活動,她出于好奇,又問道:“歸舟,你請我上來,是以涼州李大将軍的名義,還是以華山派繼承人的名義,還是,以多羅國國主外孫的名義?”
歸舟臉還紅着,聲音有些委屈:“那些名頭我咱們一個也不管,我隻是以老朋友的名義請你來說說話,滿月姑娘肯答應麼?”
滿月還是那個原則,既是有求于歸舟,那總得先順着他。
反正這要求也不過分。而且,那年歸舟冒險救她的這份恩情,她始終記得。
歸舟此時正站在華山派樓閣的一處露台之上。這的樓閣修得巧妙,從這裡往下看,山下戰況一覽無餘。
許是感應到了滿月,山下的沈曜仰起頭,向這個方向看了一眼。
滿月向沈曜揮了揮手,無奈距離太遠,沈曜毫無反應。
歸舟唇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山下挑戰孫庚的那位是松峰閣的少掌門鈕回峰吧?他出來幫你們,雖是好心,但不打聲招呼就上台,會不會有些沖動?”
滿月快人快語,立刻為鈕回峰辯解:“俠義心腸,不講虛禮,這才是江湖人該有的模樣。”
談笑間,鈕回峰虛晃一招騙過孫庚,從右下方反手出刀,使出松峰閣的絕招坐地畫虎,刀鋒剛好割到孫庚大腿。
孫庚浮現出痛苦顔色,鮮血也汩汩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