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隊長們心情複雜地注視着眼前發生的一幕。

——身上還套着藍色連鎖便利店工服的可疑大叔就算雨天也不摘下他的墨鏡，他精準地摸索出那些掉在角落的硬币，目光犀利，斜視看過來的眼神淡漠空洞，有一種“失去了一切”的空虛感。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倒是觀察得很準确。

白濑盯着那道藍色的身影眯起眼，想到中原中也跟他介紹的“墨鏡大叔”，不過，由于面前這位的動作實在有些丢臉，他也不太确定那個口述中“身手靈敏、胸有成竹”的“長谷川先生”是不是眼前邋遢的男人，他還在觀察。

百生看到眼前排排站的一堆小羊，也沒說話，他在和系統叨叨咕咕。

「完球，繼中原中也之後，你在“羊”這裡的形象也沒了。」系統的語氣裡帶着點幸災樂禍，翻譯過來等于“誰讓你用系統程序去撿錢給自己牟利的，現在後悔了吧”的意思。

百生抹了把臉，沒注意到自己的動作讓白濑的視線聚焦在他工服上印着“長谷川泰三”字眼的胸牌，語氣難得透露出心虛「問題不大，假裝不認識就沒問題了！」

他輕咳一聲，雙手插兜，準備直接回到便利店繼續下午的工作。

“喂，你剛才趴在地上幹什麼？”白濑開口，叫住了準備邁步離開的百生。

急中生智的AI面不改色地扯謊:“這還用問嗎小哥，大叔我低血糖犯了而已。”

“是嗎。”白濑挑眉，語氣裡明明白白的不信。

事實上，百生想過，有了賭場那夜的糾紛，他很可能會在日後與中原中也的同伴們産生摩擦，卻沒料到白濑的敵意有這麼大，也沒想到“羊”們對這種在他們眼中類似于乞讨般的撿錢行為……

很是看不起。

少年人的傲氣來自于他們在擂缽街堪稱中上水平的生活，不缺食少衣、不必風餐露宿，喜歡什麼就去偷取或搶奪，遇到強大的敵人便求助中原中也，擂缽街是光照不到的地方，所謂法律條約在這裡提及也顯得可笑。

在這樣的環境中，擁有着不錯的身體素質的大人要靠去撿自動販售機底部的零錢來充實錢包，這種行為簡直不可理喻。

尤其是聽到了長谷川那欲蓋彌彰的解釋後，小隊長中的幾個人并不遮掩自己的輕慢，白濑更是無法理解中原中也竟然會認可這種人，所以表情也難免帶了幾分不屑。

該怎麼形容白濑此刻的心情？

視為眼中釘的“假想敵”看起來無害又廢柴，除了那副成年人特屬的體格外沒有任何優點，這就是中也選擇的同伴、這就是幫了中也的大人？

白濑有些想笑，又帶了一絲不甘心的憤懑——中也就是為了這樣的大人，在那個“命運”的晚上，放棄了“羊”。

他覺得自己的手有些發涼，但胸口卻起伏得厲害，懷着某些難以描述的炫耀意味——譬如“我在你打工的地方消費，所以我比你更強”的虛榮。

白濑從口袋裡取出剛才從便利店“順”來的幾顆糖果抛向對面邋遢的大叔，在出手的那刻有意放輕了力度，于是漂亮的糖塊便掉在百生腳下的地面。

“啊抱歉，大叔，我是想請你吃糖的。”白濑用眼神止住了春生春山想要幫忙撿起糖果的動作，“我沒扔準。”

「這孩子太熊了！他就是想讓你撿這玩意兒！！！」

系統看出了白濑的不善，出離地憤怒起來，如果說之前他還有些幸災樂禍，現在就是憤怒，有種“我家的孩子隻能我來嘲笑”的護犢子心理。

系統的報複也相當孩子氣。

「不許撿！我告訴你！他的内褲是嫩黃色！！！」系統善用掃描功能，尖叫道「咱不缺這點錢！快，淩、辱他！踐踏他！嘲笑他！告訴他褲衩露出來了！這小鬼的内褲是孩子氣超幼稚的嫩黃色！！」

百生:。

「統……你什麼時候掌握的這個功能。」

系統的回話帶了三分腼腆兩分羞澀還有五分寵溺「這不是不經意間發現的嘛……都是為了你，我的好大兒，你看這功能好用吧？」

「嗯，報複小鬼倒是很方便。」

經過角色“長谷川泰三”的熏陶，無害的AI也變得有了點攻擊性，百生面色平靜地彎腰撿起糖果，低着頭，表情一如既往的慵懶無謂，起身時随意輕輕一指“啊，多謝……說起來，你的内褲是嫩黃色的吧，露出來了哦。”

這一指。

剛好指向路過這片公園、碰巧看到熟人就來看看情況的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