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在人們察覺到那猩紅的重力有意無意正護着哭啼的孩子時,攻擊更是從近程變為遠程:石塊、棍棒、還有夾在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中的木倉彈。
進攻比保護要來得容易。
中原中也的戰鬥技巧在當今的擂缽街隻能算中上,年僅十四歲的少年與生俱來的重力限制了他拳腳功夫的鍛煉,所以此刻的他難得地顯出一些弱勢。
被挾持的孩子身體逐漸添上傷口。
中原中也的心神更加難以集中,這針對性極強的布局令一向自認好脾氣的他也生出一絲焦躁情緒,他的動作愈發大開大合……
以至于在一個身穿黑色外套、用圍巾包住面容、又戴着墨鏡的陌生人,以保護的姿态推搡着從人群裡沖過來時,他沒來得及收回已經出手的重力。
“你還在愣着幹什麼啊小哥!!”
出乎在場所有人的意料,黑衣的男人側身避開了中原中也的攻擊,像舉起盾牌那樣随手抄起一個隐藏在人群裡的□□,然後“噢噢噢噢噢噢!”地揮舞起來。
在大家目瞪口呆卸力發愣的短短幾秒裡,他動作迅速地又毫無憐憫之心地把衣服破破爛爛還留着一口氣的人肉盾牌一丢……
——抽出藏在身後的撬棍利落地打暈了察覺到不對準備孤注一擲襲擊的女人,那拔出撬棍的動作像極了舊時代的武士。
男人推了推墨鏡,特意繞到中原中也的身後擺出背靠背的姿勢,聲音經過圍巾顯得甕聲甕氣,他打量着場上的局勢,然後牽起中原中也的手......以普通人達不到的速度把未來的重力使背在身後。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連被背在身後的中原中也本人也來不及反應。
下意識開口詢問的字眼被咽下,中原中也愣了愣,一句“孩子......”剛吐出字音就被男人冷漠無情地打斷。
“我說啊小哥,這個時候就别在乎那個小鬼了,你這個靶子消失之後,沒有人會為難一個小孩子的吧!”
“組織......”
“哦!你是說那群虎背熊腰控制普通人做出這種事的垃圾大人嗎,他們早就被大叔我套上麻袋揍一頓了!”
背着他穿梭在小巷裡的男人聲音中氣十足,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甚至有時間回頭豎了個大拇指,墨鏡在反光。
“......”
重力使第一次體會被人背在背上快速奔跑的感覺,這讓他全身上下都别扭到想用重力隔開自己和男人的距離,隻是他一想到對方剛剛從打入人群再到将自己救出的過程......方才生出的疏離感便迅速轉化成了淡淡的愧疚
——這個人如果不是那些組織派來試探的先鋒就一定是個笨蛋,中原中也這麼想。
他歎了口氣,腦海裡複盤般閃過剛才的打鬥場面,男人所擁有的體能根本不是普通人的水平,那種身手在任何一個組織都應當是佼佼者,所以無論感激還是疏離都應該再等一等,靜觀其變。
中原中也理智分析。
可他感性的一部分又詭異地打不起警惕。
一來身下的男人并無惡意,二來則是畢竟在這段時間裡,這還是第一個向他伸出援助之手的陌生人。
對方的後背寬闊又可靠,那雙拿過撬棍的手有力地固定住中也的小腿,像是保護(雖然并不舒服)。
然而,留給中原中也糾結思考的時間不長。
因為這段飛奔逃跑的經曆隻持續了幾分鐘。
等身邊因快速移動而變得模糊的景色逐漸清晰,中原中也從停下的男人後背上跳下來,他平複了一下呼吸和情緒看向眼前,男人的目的地似乎是附近的住宅區,幾個危敗的小樓組成一個圈,在當地不算有名。
陌生人正背對着他,動作笨拙地扯下圍巾又珍重地把黑色外套疊好挂在胳膊上,轉過身露出布滿胡茬的下巴和黑黝黝的墨鏡,外套下褐色的和式裡衣懶懶散散挂在主人身上,布料看起來厚實且保暖,不過不太适合在夏天穿。
“喏,這裡是我家。”
說着,戴着墨鏡的陌生人指向了住宅樓……外街道一角擺放的紙箱,其中最大的那個确實能看出睡過人的痕迹。
“啊、我的名字是長谷川泰三,曾經也是個叱咤風雲的大人物,也是剛才和你背靠背并肩作戰的可靠大人,現在正在紙箱的世界旅行中,請多指教。”
邋遢的大人撓了撓頭補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