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容與小聲反駁。

“你沒有？”曜靈一把甩開他，“你的身份很危險，不能承擔暴露殺人帶來的後果，我的出現讓你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借機讓王遠永遠閉嘴，正好還能解決掉法定持有人。”

“……你是這麼想我的嗎？”容與錯愕地說，受傷的神情讓曜靈恍惚間覺得好像真是自己不是東西一樣。

“你表現出來的行為很難不讓我這麼想。”

“我隻是想活着，沒有想要害你。”

“理解。”曜靈快速說，“我也隻是想回家而已，真的不想摻和這裡的事，咱們的目的沒有沖突，以後互不打擾不好嗎？”

“那你從一開始為什麼要管我？這次也不要救問淵就好了，像其他自然人一樣不管邊陲居民、實驗體的死活，安安心心地刷學分一路往上爬擁有機甲就好了，為什麼要三番兩次為實驗體出頭？”

“……我不認為有跟你交代的必要。”曜靈心底一震，竟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自己到底在幹什麼？

“你和那些自私的自然人不一樣。”容與見她态度松動，悄悄走到她和大門之間，“那麼多人見到實驗體面目全非，有幾個人站出來？又有幾個人願意扛下殺害公民的風險？”

“拒絕捧殺謝謝。”曜靈說，“在你眼裡我是個如此高尚的人，你卻還把我推出去當靶子？”

“現在明明是霍……”

曜靈打斷他：“也是，如果我被流放，你起碼暫時自由了。問淵現在是自然人，呂凡也死了，你們可以相互掩護着活下去。”

她又說：“這樣的話，你又為什麼要冒着我是個惡人的風險救我呢？容與。”

容與有些哽咽，隻是扒住曜靈的胳膊捂臉搖頭，幾乎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她身上。

“你也不像王遠說的那樣，不是嗎？”

容與情緒崩潰，眼前浮過一幕幕兒時在實驗室被按在設備上的痛苦場景，逃出生天後每天如履薄冰，本以為生活會好過一點，但是或明或暗的歧視無處不在，幾乎沒有一個夜晚可以安眠。

長期以來壓抑的情感頓時傾瀉而出，他竭力擁抱着曜靈，伏在她肩膀上低聲抽泣，仿佛瀕死之人抓住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曜靈不知所措地輕拍他削瘦的脊背——為什麼吵着吵着煽情起來了？

不知過了多久，容與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耳邊傳來：“王遠的雙親是為了把我帶走做私人實驗，騙我說要救我們。有次他們以為我還在昏迷，才聽到他們說我不是單純為了實驗肢體再生誕生的——哦，保密項目都套了别的名字。

“自從擁有制造生物機甲知識的制造師被桃源一鍋端之後，他們試圖創造能夠通過大腦芯片連接網絡的人類實驗體，這樣既可以節約能源又可以操控網絡。”

這是真敢想啊，曜靈吐槽。

“然後你趁機把他們解決了？”曜靈故作輕快，不想氣氛這麼凝重，誇贊道，“你還挺厲害。”

容與有些不好意思地往她肩窩拱了拱，悶悶地說：“我不想再關在實驗室了，真的很難受……我是想活着而已，為什麼就這麼難。”

曜靈安撫地拍拍他的後背：“除了他們，還有人發現你嗎？”

“……有。”容與咬牙切齒，她頭回從他的語氣中聽到徹骨的恨意，“霍染。”

曜靈身體僵硬了一瞬——這個答案實在出人意料。

“真的，我沒有騙你！”容與感受到她的僵硬，以為她不相信，急得唰一下從她身上起來，隻是雙手還死死抓着她的衣服，“而且他早就懷疑你腦電波換了！那天他還沒檢測就咬定你是雙S，分明就是把你推到人前去，威脅我修改數據！”

“好好好，我信我信。”曜靈一副認真的樣子，“所以我的真實數據到底是什麼？”

“就是雙S。”

“但是他事前不知道啊，如果我不是并且你又篡改數據，這不是很容易就露餡了麼？”曜靈對此事持懷疑态度，畢竟容與的可信度也不高。

“目前帝國和聯盟各有三個雙S，雙方勢均力敵。一個訓練有素的雙S戰士配合S機甲會在戰場上擁有扭轉局勢的力量，以及威懾。”容與正色道，“所以……”

曜靈福臨心至：“所以我是不是，并沒有那麼重要，重要的是‘聯盟擁有第四個雙S’這件事傳出去。”

“嗯。”容與膩膩歪歪重新把腦袋放回她肩膀上，暗暗用手推走那個該死的行李箱，“以後會有很多人盯上你……我幫你打聽消息，好不好？我很好用的，景海起初想把我作為母本批量生産來着。”

“……”行李箱輪子滾動的聲音盡數落到曜靈耳朵裡，她有點無語，“你嘴裡十句攙着一句假話，我分不清，也不想分。”

“一開始我害怕嘛，你……上一個人那麼兇，總是會想起實驗室的研究員，我想活下去。”容與聲音委屈，話語間又飽含引誘的氣息，“你每天盯着我，我有什麼不對，就可以立刻把我铐起來，就用咱們初次見面的手铐好不好？就在洗漱間最下面的抽屜裡，我沒有反抗的餘地。

“你知道的，我很怕死，痛覺神經又很敏感。你一兇我，我就什麼都說了……”

曜靈面無表情地拽開他的胳膊，想把他從二十一層丢下去——這人一開始看着是個腼腆内向的小可憐，現在說話怎麼越聽越變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