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池柳轉動目光回到銅鏡裡,眉頭低,眉尾略高平拖向下,眼尾翹起,眼周是豔紅的眼影,在右下角還給他點了一個紅色的痣,鼻粱畫得高挺,唇也塗上了偏紅的顔色。
他不認識鏡中的人,是自己。
“太子太傅,你抿了唇,讓奴婢好判斷這顔色是否可以。”給他畫妝容的婢女輕笑,又帶着滿意的語氣道。
沈池柳聽見後,抿了雙唇,婢女觀望了一下,拿起棉向外暈染,将唇珠給點出來,全部結束後,看向鏡子内的太子太傅,滿意點了點頭。
“不錯,很好看。”婢女又把視線轉移到沈池柳身上的衣服,暮地懊惱拍了一下腦袋,她怎麼一時就忘記自我介紹了,“太子太傅,奴婢是皇太後身邊的翠華姑姑,稱呼我為翠姨就好。”
沈池柳颔了首,喊了一聲“翠姨”,翠華高興應了一聲,開始翻找桌面上的首飾,一一在太子太傅身上比對,最終選了一對紅瑪瑙連珠耳墜,和三隻細手镯給太子太傅帶上。
整一套動作,沈池柳不能接受也要接受了,表情呆呆的,讓翠華鼓弄,也不掙紮。
耳墜是一條細線,下面串着高低不一的紅珠子,三隻細手镯表面似紅色波紋的樣貌。
隻要有些晃動,能聽見互相撞擊很醉的聲音,不是耳墜傳來地聲音,便是手镯傳來地。
翠華讓沈池柳站起來,看看具體的樣子,沈池柳聽話站了起來,過長的桃夭色裙擺落在地上。
因為沈池柳是男子,胸前本是平于胸的衣領設計,翠華拿剛好過脖子底的厚實外衣給沈池柳套上。
外衣中間部分繡有幾朵綻放的白梅,白與粉的碰撞,整體添得有些活潑的靈氣。
翠華左瞧右瞧,覺得還差了點什麼,叫沈池柳試着笑一下。
沈池柳作勢稍彎了眼,開口問:“翠姨,你知道姑姑她……為什麼出去逛,要這麼……打扮?”
“噓,去到那裡就知道了。主要是你現在太子太傅的身份,不好露面。”翠華強壓下來嘴角,收回來因驚喜張大的雙眼,招呼站在一側的詩瑤過來,她要給詩瑤化一套妝容。
詩瑤還處在欣賞大公子美貌,她好喜歡這麼好看的大公子,一瞥一笑中快擊中她的心了,真沒有想到大公子女裝這麼好看。
翠姨發現詩瑤沒有過來,走過去将詩瑤拉了過來,笑盈盈道:“别看你家主子了,快些,我也給你化一下,避免被人認出來。”
詩瑤回過神來,聽到翠華姑姑的話,滿臉都是不可置信,小聲“啊?”了好幾下,伸手指向自己,“奴婢就是一位小小的婢女。”
翠姨搬來另一張椅子,将詩瑤按在椅子上面,扭詩瑤的頭面向銅鏡,耐心道:“用的,為了你主子好,你可不能被認出來。”
“翠華,搞定了嗎?”一道愉悅的聲音先響了起來,在後沈玖柒才出現。
沈池柳聞到姑姑的聲音,轉過頭,視線和姑姑對視上,沈玖柒眼前一亮,快步走開圍着大侄子轉了一圈,誇了誇翠華的手藝。
沈池柳不适應女裝,總感覺有些很奇怪怪,餘光看去詩瑤那邊,又轉去姑姑這邊。
他到底是怎麼答應下這件事,一想到翠姨說過地話,貌似他要穿着這身衣服,在衆人面前露面,這才拖着詩瑤一起。
他想的還真是那樣,姑姑拉着他去到一個名叫“雅居”的地方,那裡的确很多人。
金黃的銀杏葉灑滿在石子路上,人走過,帶來的輕風帶走地上的金黃。
盆載松樹上面挂有紅帶子,庭院中擺滿了詩畫,供人欣賞。
“什麼時辰了?皇太後,這次來得有些慢了。”裡面坐着一個人等得有些急了,開口道。
“應該有事耽誤了,兄台别急,詩會開啟時辰未到。”
“有些可惜,多次邀請太子太傅前來,都被太子太傅拒絕了。”
沈池柳走進來聽到這麼一句話,表情有那麼一瞬間的僵硬,推辭去邀請太子太傅的詩會,推辭不了姑姑邀請的詩會。
怪不得,一點也沒有提及“詩會”兩個字,僅提及一同逛上幾圈,好增加姑侄之間的感情。
他就答應了,随後穿着“女裝”出場…
沈玖柒拉着沈池柳一同落坐,這詩會不分尊卑,不同身份都可落坐在一處。
就在沈玖柒宣布詩會開啟時,沈池柳匆匆掃了一圈,大多都穿着打扮比較莊雅,還以為見到了四位熟人。
沈池柳默想,可不要把他認出來。
詩會整體還算好,不想參加活動的,可以坐得遠一些,沈池柳連忙挑了一個遠一點的地方坐着。
好巧的是,旁邊有兩位認識的人,現在周邊的人視線專注看着中間玩着飛花令的人,若要挪開位置,會幹擾觀看的人。
何小可想和坐在一起的漂亮小姐說話,想着想着,嘴自己就說出話了,“小姐,我叫何小可,表名單字“洛”。能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嗎?”
沈池柳不好開口,詩瑤注意到了,想了書中看過的字,向大公子的女子,說道:“抱歉,她嗓子壞了。他叫司怡之,表字也是單字“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