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祈桓予,沈池柳就有些頭疼,祈桓予現在是有些聽話了,但骨子裡面生出來的傲慢改不了,挑食十分嚴重,這不吃那不吃。
“不說這些了,皇帝不是叫你進宮了。耽擱了時辰就不好了。”沈玖柒抿了抿嘴,不知想到什麼,眉梢頓時蕩開一層笑意,“池柳,你可把一些看似重要的事,交給你的姨娘去做。”
不找人“分擔”一些怎麼行,把自己累壞了可就不好了。
“侄兒,知道了。”沈池柳沒有想到姑姑那一層想法,聽姑姑這麼一說,确實不錯,“那侄兒,先告退一步。”
在府外,詩瑤已貼心備好了車馬,沈池柳出到府外遇到了父親剛回府,叫了一聲父親,沈路雲見到沈池柳要進宮,臉色更加不好了。
他在今日,真是白白讓着祈望城狠狠坑了一把。
沈路雲冷漠應了一聲,略帶着快速的步子走進府中,沈池柳不怎麼在意父親的态度,認為父親被罷官半年在府,心情不太好。
在進宮的路上,輕風吹動馬車上的薄簾一角,沈池柳看見紅娘異裝打扮出來從藍箋齋出來,身邊帶着一位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青年,那青年臉上并無不情願的意思。
紅娘自是眼尖看到了沈池柳,為主上做事,真累,不過她意味收到了一位美人,也算沒有白幹。
她用了些力氣捏住身邊青年的下巴,迫使青年仰起頭來,用拇指刮着青年的唇,善解人意道:“後悔還來得及。”
“不…不後悔。”青年搖了搖頭。
在宮中,沈池柳靠着趙禮帶路,走進了天子議事廳中,祈望城見沈太傅已到,先一步道:“不用多禮,朕請你來,是為了太子學習一事。”
沈池柳挑了一塊離天子比較遠且安全的距離,他總感覺天子話裡面有話,祈望城見沈太傅站這麼遠,連忙叫人站進一些。
沈池柳硬着頭皮前進來一步,就聽到天子先誇獎太子最近表現如何,他眉心跳了跳,等到天子說完一長串,又聽到天子憤狠說起考題洩露的事情。
還問起他對此有什麼看法,他能有什麼看法…
該處理的,全部都處理完了。
“臣并無想法。”沈池柳微低下頭道。
“那好。”祁望城掃了沈太傅一眼,說出來他本來的目的,“朕思來想去,讓卿作為秋考收尾工作,可好。”
“臣無意見。”沈池柳道。
“甚好,甚好。”祁望城滿意點了點頭,“朕覺得卿從尚書府趕到東宮,舟車勞累,所以朕決定就從明日起,卿暫時住在東宮,直到秋考結束。一來避免卿過于辛苦,二來也是為了秋考得以順利結束。”
過了許久,沈池柳才道:“臣…覺得不妥。臣還有府中諸多事要處理。”
祁望城道:“無事,讓你父親在府中多加操心就行了。沈路雲已同意讓你入住東宮。”
“臣聽皇上的。”沈柳道。
沈池柳摩擦着食指和拇指,原是這樣,天子要把他困在宮裡。
是為了什麼。
祁望城見沈太傅已答應他的請求,揮了揮手道:“朕乏了,愛卿回去準備準備吧。”
沈池柳向天子行禮告辭,走了出去,趙禮在門外見沈太傅出來,喊了一聲沈太傅,沈池柳點了頭,趙禮随後走進天子議事廳裡。
空青在門外見宿主出來了,高興過去求抱,沈池柳彎腰把空青抱在懷中。
沈池柳沒有走多少步,讓着一位人給攔住了。
那人說,李禦醫有請。
該來的總會來,沈池柳想還要編一個合理的理由,解釋他如何知道祁桓予中毒的事。
沈池柳已從空青口中明白了這位李禦醫李元修是前朝僅當了一年的太尉,後因為前朝皇帝不當人,聽信佞臣,把李元修一貶再貶。
李元修失政中,因偶遇一位民間醫者,學了一手醫術,又在南疆呆過一些日子,後以另一種身份重歸朝廷。
閑少有人知道,祁桓予還是李元修的徒弟,祁桓予身上的拳腳功夫大部分是李元修教的,小部分是長孫鳳鳴教的。
這也能解釋一事,祁桓予喝醉開始胡鬧時,都能有那麼大力氣,把他按在了床上,動彈不得。
走到李禦醫所住的院子裡,沈池柳看見一個男孩拿着鏟子在地裡面挖坑,男孩也是看見了沈池柳,謹記李叔的教誨,停下手中動作,向着沈池柳行了一個禮。
沈池柳點了點頭,心中有些猜想,浮出于表面,但還是壓制住了,這是别人的家事,若男孩不樂意,他也不好插手。
男孩繼續手中的動作,繼續沉浸在他給自己造就的世界裡,仿佛任何事物都進不到他的眼睛裡。
沈池柳放下空青在門外,走近屋子裡,見到李禦醫正和自己對弈,按照輩分,他行了一禮,喊聲李禦醫。
李元修側頭,餘光掃了眼沈池柳,“我聽說,太子太傅年少有為,連中過三元,棋藝也有一手,故我想請您來看這棋局,白子如何下?”
沈池柳聽到李禦醫滿是諷刺的話語,心裡面道連中三元的人并不是他,他不會圍棋,也看不懂圍棋,還是自謙道:“李禦醫,謬贊了。”
沈池柳走近,并無看棋局,反而反問了一句,“下官覺得,要看掌棋者如何想,就如何下。李禦醫,您覺得呢?”
“太子太傅這話說得有些幽默了,老臣可做不了掌棋者。”李元修看着棋局,拿起白子,毫不猶豫落下,“你瞧,黑子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