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力壓縮,然後擴散,她補上最後一擊。
可惜危機尚未解除。持久的消耗終于帶來疏忽。
“在左邊!”
交由其他六階法師防守的炮塔左側,魔族突破了空域防線,七階惡魔領主大張着血色蝠翼高舉火焰大劍,作勢欲劈。它眼裡映出人類士兵驚恐的臉。
有人預料到了這種情況。電光火石之間,在惡魔領主的視覺盲區,有個戰士拎着劍順着牆壁走勢極速移動,直達它下方。
下一刻人形一閃,躍至城牆邊緣,屈腿深蹲預備起跳。
“咚!!!”
一聲悶響,身影便掙脫了引力束縛,脫離地表直直向上,速度極快,衣角獵獵起舞,
宛如飛鳥墜入高空。
……
其實,對于在空中攻擊這件事情,夜悠已經很熟悉了。
之前在峽谷裡跳到魔族背上之後,她似乎越發得心應手,所以見到有東西接近魔導大炮,她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
超過常人的外靈力加成下,她輕松躍起,高度迅速與七階惡魔領主持平。她将那把劍——光明女神詠歎調橫掃而出,延伸的劍光毫無阻攔,連着惡魔領主的火焰大劍一起斬斷。
趁着身體上沖的趨勢還未消失,夜悠順勢将重劍帶至上段,雙手握住劍柄将光明女神詠歎調高舉,随着靈力的注入,黝黑重劍上的雲紋轉換為赤色,豎形一字斬伴随熱浪撕開距離,火焰比惡魔領主的更加兇暴。
老祖宗的劍真好用,除了特别重沒有什麼缺點……
一劍破碎防禦,一劍斬斷軀體。在這柄強大武器的加持下,不需要多餘的技巧,心合劍意之下普通的劈、砍、刺,就能達到極佳的效果。代價就是瘋狂燃燒的内靈力。
失重感出現,恰好身體即将下降,夜悠低頭,準備找個好地方落腳。
“呼——”
羽翼劃破空氣,什麼在快速接近。卻沒有敵意,不是敵人。
那又是?
黑色翅膀在視野裡一閃而過,有人一把抓住了夜悠的胳膊。力量從被拽住的手臂上傳遞,帶着人飛向關内;景色飛速變換,沒來得及看清楚,夜悠就發現自己回到城牆上了,她晃了一下才站穩。
手臂上的力道松開。夜悠順着那邊看去,淺灰色的眼睛和面紗之上的紫色眼睛四目相視。
是一個預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會出現的人。俏生生站立在那裡。
是她來了。
“……聖采兒。”夜悠認了出來,她眼睛一亮,“謝讠——”
“——轟——”
魔導大炮開火的震動打斷了話語,夜悠無奈地捂住一邊耳朵,表情略微呲牙咧嘴。她隻得用眼神和手勢示意聖采兒先回原本支援的區域。
二人一齊繞過大型炮塔。
“你那天也是這麼跳崖的?”确認關外沒有魔族再起飛,聖采兒瞟了夜悠一眼,意有所指道。
“啊哈哈。”夜悠短促地笑了一下,“好幾個月不見,居然先以這個作為重逢的開頭麼?”
聖采兒的雙眼彎了彎,纖長的睫毛輕顫,似乎嘴角上揚,但面紗又阻隔了表情,讓人看不真切。
夜悠挑眉,欲言又止,最後轉為無奈的笑意。現在不是叙舊的時候。二人同步轉向關外,繼續警戒着。
這一輪炮擊過後,空中靜得奇異。不僅是飛行魔族,連烏泱泱湧上來的其他族群都逐漸後撤,吱哇亂叫着,丢下一地同胞的屍體忙不疊消失。
時間流逝,皮膚上産生濕潤的預感。随後天空中大片大片的金色光芒撒下,這些金色光雨仿佛有靈性一般,向所有活着的生物體内鑽入。
對人而言這是神聖的甘霖,救世的雨露,可以修補軀體,振奮人心。對魔族而言這卻是噩夢的刑罰,碰之皆腐骨蝕皮,不少跑得慢的魔族發出慘烈的哀嚎痛得在地上打滾,然後漸漸化為一灘黑水。
光雨中,夜悠默默運轉靈力隔絕這禁咒級的治療術,也隔絕雨水打濕身體的可能。有強大的自愈力作後盾,她向來不需要光元素治療。
雖然,牧師的技能真的很方便。
“看來戰局穩定了。”夜悠望向水滴落下的方向。能夠有空間施展這種大範圍的法術,說明高階的人魔之間已分出勝負。
聖采兒站在夜悠身側,反而略帶好奇地伸出手接住金雨,微涼的觸感傳來,引動體内消耗的靈力加速恢複。她第一次見到這份奇異的景象。
“你之前說‘鎮南關相見’。”聖采兒突然開口,聲音清淩淩的。“我卻沒在聖城見到你。”
差點以為你不在。聖采兒在心中補充。
“我和我的獵魔團直接從加陵關趕過來,與魔法聖殿的援軍一起,比你們早一天到。”夜悠說着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持續戰鬥免不了身上的狼狽。
她穿的服裝早已不是團隊賽時的制式軍裝,而是劍士常見的襯衣長褲長靴的配置。照舊不穿盔甲——不過要比上次見面時好點,至少帶上了不知什麼生物制成的皮質護臂。在最外面,夜悠還披了件鬥篷,倒是比聖采兒一身黑裙加面紗更像個刺客。
“所以你早就知道鎮南關有戰争。對嗎?”聖采兒問道。
“對。”夜悠轉身面向聖采兒,點頭承認。“南部地區是戰士聖殿的重要根基,自然消息靈通。說到這個,我還有一些信息想要分享……不知你可有時間?就我們兩個,待會聊一聊?”
聖采兒收到了意料之内的邀請。前幾個月她也猜測過夜悠留下話語的涵義,也猜測過這是不是繼續合作的信号。如今設想得到驗證,她隻覺得安定:說明這一層結盟關系起效了。
她的心卻因為那麼簡單的幾個字而顫動。七個月以來她真的疲憊于獵魔團裡的事務和對刺客聖殿的應付。這是塞到她手裡的借口,往往代表着她可以擁有一定程度的自由。
暫時脫離兩方視線的自由。
“我現在就有時間。”于是她這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