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利用，邱爺爺。”夜悠搖頭否定，“我一直覺得我的存在代表着某種目的。現在我終于有點明白……它至少給了我個方向。不然一天天待在戰士聖殿裡訓練，人都要宅出毛病了。”

“這也是……變強的‘捷徑’。說起來，我越來越有預感：如果我一直沿着預言去驗證，分析和改變，就可以得知當時在爆炸中心的我到底經曆了什麼。不是嗎？”

深沉的愧疚閃過邱永浩眼底。那是不該被一殿之主顯露的情感。

“以及，我這個變量真的改變了現實，”夜悠眯起眼回憶，“您還記得在個人決賽結束後我寫的報告麼，有關「輪回聖女」的那部分？”

“是……聖采兒的部分嗎？”邱永浩很快接上話。

“對。我發現她的成長路徑在遇到我之前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聖采兒的攻堅能力與強度比我寫的第一版報告要更離譜。”

“我确認她已經掌握了輪回靈爐。而且輪回靈爐确實具有死神的權能，可以壓制我的再生能力。這就意味着，我們戰士聖殿開發的秘術「戰鬥續行」，有可能會失效。”

面色不變，邱永浩隻是道：“前兩天，王向也說過這一點。他認為聖采兒一旦站在我們對立面，會成為棘手的麻煩。”

“但是——我好像——把她争取過來了，”夜悠不由自主地微笑，語氣溫和，“聖采兒在她什麼都不懂的年紀便無端受到冠以‘拯救人類未來’之名的苛待，對刺客聖殿原本的做法産生怨恨。如今正在謀劃天賦兌現之後脫離高層的控制。”

“如果我們幫助她建立自己的勢力，這意味着未來二十年内騎士與刺客的結盟關系會受到重大影響。”

“借由此，哪怕刺客聖殿隻是保持中立，無論我們想要調查什麼事情阻力都會小很多。”

“……你怎麼做到的？”邱永浩略微睜大眼，驚訝道：“我沒和你說過，但這是我們預想中最好的情況之一。否則我們至少會遇到捆綁得最緊的兩個聖殿的阻礙。”

“從決賽被捅一刀之後我就開始注意她了。所以才會不停地搞事情。”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謝謝你孩子。”邱永浩将夜悠這幾個月的行動一聯系，立馬理解了動機。他鄭重地拍拍夜悠的肩，心裡先是自豪後是擔憂。這種一脈相承的“自作主張”令他覺得萬分眼熟，似乎幾百年前也見過這幅場景。

“但是為了你的安全，我還是要問一句，聖采兒的人品值得信賴嗎？你如實告訴我，她有沒有再次傷害你，或者表現出被上層脅迫的迹象？”

“我們必須得小心确認，這是否為刺客聖殿設下的陷阱。我們絕對不能失去你，孩子。”邱永浩認真地盯着這位年輕戰士的眼睛，想要找出任何一絲猶豫。

傷害和脅迫……那些不算吧？

夜悠把腦海裡的場景過了一遍，閃過二人相握的手，停在最後一晚的對話處。

“從我單方面的判斷來說，可以信任她。可以信任聖采兒。”

淺灰的眼睛無比平靜。

“她确實和預言中不同——沒有與任何騎士建立親密關系，不如說幾乎和團員以外都騎士沒有交集——而且對刺客高層的恨意不會作假。”

“不知為何……她好像選擇了我。”夜悠用了一種暧昧不清的說法表達，這讓她後知後覺地有點害羞。

“話是這麼說，還是要繼續觀察的。”夜悠呼了口氣，眼神閃躲，道，“幾個月後鎮南關的戰役結束，我會試着把她邀請到這裡談談。那個時候在我們的主場，不論如何都能看出她的意圖。”

“好。”老者鄭重一點頭，略微放下心。

“說到即将發生的鎮南關戰役，我能問問殿裡有什麼準備嗎？”夜悠轉移話題。

“雖然在這次秋季進攻中損失慘重，魔族幾支主要軍團還是有南移的迹象。按照預計，會在幾個月後抵達南部。我們和加陵關已經提前調集物資前往牧師聖殿，協助更替城防裝備。部隊也在加緊訓練。”

“疑似亡靈天災留下的坐标也已确認，交由魔法聖殿分析。”

“而且，前線傳來線報，魔族太子阿寶将在不久後來納裡克行省曆練，想要将南部地區作為磨刀石使之揚名。”

“找到亡靈天災的坐标，這太好了……不過，磨刀石？揚名？”夜悠眯起眼睛。這次是嚴肅的那種。“果然是沖着夢幻天堂去的。所以戰士聖殿會提前出兵幫助牧師聖殿守住鎮南關嗎？”

“我們是那麼計劃的。這是一個擴展勢力，擴展盟友的好機會。相信那幾個主教會做出明智的選擇。畢竟遠水救不了近火。”

夜悠想了想。宏觀上的東西，比如調配軍隊啊各殿官方談判啊，輪不到她操心也不是她該管的事情。她隻能影響自己周邊的事物。經過驅魔關的曆練，她在心中确認了一種方法，于是她将自己早有雛形的計劃說出來：“……邱爺爺。趁夢幻天堂開放，我們還能做到一件事。”

“魔族太子來東南地界曆練，我們肯定不能冷落了對方。但在外界直接對他動手，難度極高不說，還有可能引發大戰。”

“如果在夢幻天堂裡，一切都簡單的多。”

“那個地方存在規則限定，人魔雙方的内靈力不可超過一萬，變相抹平差距。而且與外界隔絕，發生什麼事隻有生還者有權講述。”

“你是說要在夢幻天堂裡刺殺魔族太子？”邱永浩挑眉。

“殺不了。直接弄死會引發聖戰吧？而且預言裡也說過魔神皇在它身上下了禁制，随時都可以跨過空間救它。”

“不過，我們依靠信息差優勢，重傷它和别的魔族繼承人還是做得到的。這樣魔族既不會狗急跳牆開戰，也能為我們的發展争取時間。”

看出這個小家夥眼底裡倏然亮起的光，邱永浩突然感受到一種久違的熟悉。

“哈，孩子，看來你想實現一個計劃。”年邁的戰士聖殿殿主一拍手掌，他承認年輕人的設想和他不謀而合。“那麼按照老規矩，你需要說服我，然後證明你确實有這個能力完成它。”

“好的。”

夜悠摘下挂在脖子上的黑色吊墜，心念溝通間劍形顯露。在邱永浩略帶震撼的眼神中，她開始了對計劃的講述。